鄭華
位于成都市中心繁華地段的某寫字樓13層,郎酒集團董事長汪俊林的辦公室大門緊閉,而這家百億酒企的辦公總部卻如往常一樣,秩序井然。關于汪俊林在京協助調查的傳聞似乎并沒影響到這家白酒新貴的運營。
2012年12月6日下午四時半許,第一次身陷協助調查傳聞的汪俊林對《中國經營報》記者表示,自己一切正常,正在北京布置2013年的營銷工作,并認為中國酒業在各種困難的挑戰面前,2013年壓力和機會并存,汪俊林表示將盡快返蓉。然而,自13日起,汪俊林的手機便處于關機狀態,關于汪俊林在京接受協助調查的傳聞再次蔓延。截至記者發稿時,汪的手機也一直處于關機狀態。
12月23日,郎酒集團低調對外發出聲音稱沒有接到政府任何關于汪俊林接受調查的文件,并稱“董事長人在北京”。12月26日,郎酒集團新聞發言人李明政在回復記者關于“汪俊林事件目前對公司有何影響?公司采取了什么樣的應對措施?”時表示,“公司一切正常”。
隨著傳聞四起,關于汪俊林旗下的郎酒運營軌跡,這個涉及酒業、地產、資本的龐大體系也開始逐步顯露出其神秘的面紗。
隱形力量
記者查閱相關資料顯示,郎酒的改制及2010年的商標轉讓均存在著政府力量的“身影”。
在中國白酒界,汪俊林一直被視為“頭狼”,就在與外界保持正常通訊之時,汪俊林對本報記者表示,郎酒2012年銷售額約120億元,穩居中國白酒五強之列,盡管此時市場上郎酒經銷商庫存積壓嚴重、市場增長面臨瓶頸等信息頻頻出現,但汪俊林表示,正在部署2013年營銷工作,“有信心面對一切”。
就在11年前的2001年,作為川酒“六朵金花”之一的郎酒遭遇史上最困難的時期,當年全年虧損約1.5億元,累計負債逾10億元,幾乎瀕臨“破產”。在此狀況下,2001年10月1日,瀘州市政府將郎酒托管給汪俊林主導的寶光藥業。2002年3月,郎酒集團因經營不善、債臺高筑,以4.9億元的價格正式整體轉讓給瀘州市民營企業寶光藥業,成為川酒“六朵金花”中第一家改制為民營的酒企。
然而就是這次改制給了外界汪俊林接受協助調查的猜想。
記者查閱相關資料顯示,郎酒的改制及2010年的商標轉讓均存在著政府力量的“身影”。
當時的資料顯示,郎酒彼時的總資產是17億元多,凈資產約6億元,寶光藥業的總資產不到1億元,年銷售額僅5000萬元左右,而寶光藥業卻擊退中糧及劉氏兄弟的希望系成功入主郎酒。
關于為何入主郎酒汪俊林此前在接受本報記者采訪時稱,這緣于其對白酒行業將迎來爆發式增長判斷及自己對企業的“醫道”有信心。
接過郎酒之后,汪俊林開始用“狼性文化”和“群狼戰術”打造這家企業,2005年郎酒銷售約5億元左右,2011年郎酒銷售業績突破100億元。
然而就是這樣一家高成長的企業,在資本市場力捧白酒企業的黃金年代,汪俊林卻選擇了低調“賺錢”,不考慮在資本市場上市。
另一個關于郎酒的迷霧也在此時散開。“郎酒不能上市或與主打商標仍在瀘州市政府手中有關,而這也是政府為防控郎酒這匹野狼脫韁的手段。”四川一位白酒界資深人士表示,“2010年前后郎酒商標幾乎零價轉讓至汪俊林控制的投資公司,更增添了背后故事的懸疑。”
就在2010年末,瀘州古藺縣縣政府代持的郎酒商標被轉讓給注冊資本僅有50萬元的瀘州古藺縣久盛投資有限責任公司,而這家公司的法人代表為古藺郎酒廠廠長楊某。關于這次轉讓老郎酒廠的職工曾在2012年初仍給本報寄來投訴材料稱涉嫌國有資產流失,而當時同樣的材料也被寄往各級紀委、信訪辦等部門。
此前,汪俊林在解釋郎酒商標一事時稱,改組郎酒時,政府曾有補充協議,約定當郎酒集團銷售額達到30億元之后,每增加10億元,郎酒的商標所有權就給郎酒集團增加10%,作為獎勵。照此計算,只要郎酒的銷售額達到120億元時,商標所有權就全部歸汪俊林旗下的郎酒集團。
地產迷夢
萬華的拿地成本每平方米不到600元,而麓湖地塊建成的別墅對外售價超過25000元/平方米。
不管郎酒在改制及商標轉讓過程中存在何種迷霧,郎酒在汪俊林的帶領下實現的高增長仍然得到市場和當地政府的賞識。
在汪俊林卷入協助調查旋渦后,目前仍身在國外的汪俊林之弟汪俊剛則是汪氏兄弟地產版圖的實際控制人。
記者調查顯示成立于1995年的成都萬華投資集團有限公司等10余家公司成為了汪俊林、汪俊剛兄弟進軍成都房地產的主要載體,在進入地產的初期,汪俊剛旗下公司主要與四川省委招待所聯合開發“同順公寓”項目及開發西體奧林花園、馨悅佳園、同樂苑等住宅項目。
但真正讓萬華在地產界大展手腳卻始于2002年。萬華開啟了在成都當時尚未正式規劃的南部新區——雙流縣萬安鎮的麓山片區建設。公開資料顯示,這個后來被命名為麓山國際社區的高端別墅區項目,當時拿地約4300畝,經過10余年開發至今仍有建設余地。
成都當地業界人士稱,萬華當時在此區域拿地時土地價格僅為25萬元/畝,由于當時該區域處于地產開發的荒區,并無公開的成交價格可供參考。
而有資料顯示,當時拿地時萬華并無符合該項目開發所需的二級以上資質,不過萬華選擇了當時已在成都市區內開發過“羅浮世家”等大盤的四川達州商人陳達彬旗下的宏義集團各占股50%作為合作伙伴,陳同時亦為上市公司西藏藥業實際控制人,而宏義旗下有多家具備二級資質的房地產開發公司,萬華地產本身也于2005年獲得二級開發資質。
2005年前后,隨著城南板塊的崛起,此間萬華投資介入了更為龐大的“尋麓計劃”,2007年萬華投資關聯公司通過招投標成為成都南湖片區土地整理項目的實施主體,參與超過2萬畝南湖區域的一級土地整理業務。
不過這個規模龐大的土地整理業務卻讓萬華陷入涉及農村集體土地征收和流轉的利益旋渦。記者掌握的信息顯示,該項目所在區域的土地部分以災后重建的鄉鎮建設用地需要等方式上報獲得土地指標,而經整理招拍掛之后卻成為了商住用地性質。
國土部門公告顯示,2009年6月24日、25日,萬華投資和萬華新城分別以90萬元/畝和84.5萬元/畝的起拍價獲得共約1860畝土地,當年7月6日和7月7日,又以70萬元/畝起拍價獲得共約1940畝土地。“照此計算,萬華的拿地成本每平方米不到600元,而麓湖地塊建成的別墅對外售價超過25000元/平方米。”在上述地產人士看來,萬華能夠順利拿地、低成本拿地實現規模龐大的開發計劃,正是因為汪在官場借力有術。
資本圖騰
而在汪氏兄弟的地產版圖運作中其資本運作手法更是多變。據了解,除了借助成都華聯(當時也稱寶光藥業)調配資金之外,借助宏義集團背后的西藏藥業(600211.SH)也是其渠道之一。
盡管目前旗下沒有一家上市公司,但在四川商界,汪俊林、汪俊剛兄弟卻被稱為資本運營的高手。
其資本運作手法從剛入主郎酒就開始逐步顯現。1998年11月底,尚屬國企的郎酒集團成為上市公司成都華聯的第一大股東,而2002年借助托管郎酒集團開始,郎酒將所持有的76.56%股權轉讓給瀘州寶光集團,汪俊林開始成為成都華聯的實際控制人,此后汪俊剛控制的地產公司同樂也成為成都華聯的第三大股東。
當時郎酒與寶光藥業的《轉讓協議》顯示,郎酒約4.9億元的轉讓價由寶光藥業分四次支付,最后的一筆款項支付將在2005年12月30日前。
而就在2005年5月,汪俊林將郎酒所持的成都華聯(000593.SZ,一度改名為寶光藥業)3300萬股國有法人股作價7029萬元出售給天津大通旗下公司,全面退出上市公司,此后郎酒在汪氏兄弟收籠各路資金的支持下開始頻頻出擊央視招標會,在市場上展開“群狼戰術”的高舉高打,迅速突破百億銷售。
而在汪氏兄弟的地產版圖運作中其資本運作手法更是多變。據了解,除了借助成都華聯(當時也稱寶光藥業)調配資金之外,借助宏義集團背后的西藏藥業(600211.SH)也是其渠道之一。
在2009年萬華大規模開展麓湖項目時,萬華曾借助中鐵信托發行10億元的信托計劃,而成都工投集團曾系中鐵信托前身衡平信托第三大股東,汪俊林旗下的寶光藥業也曾持有衡平信托股權。
記者查閱國土部門的備案信息顯示,萬華還將其49%股權作為質押在民生銀行成都分行獲得3.5億元貸款,萬華地產名下土地也多有抵押。
但在郎酒實現120億元銷售額和萬華麓山項目熱銷之后,僅就結果來說汪俊林、汪俊剛兄弟的資本運營無疑更讓四川商界贊嘆不已。
“很難說汪氏兄弟在發展過程中有多大的問題,但近10余年來民營企業要獲得快速的發展,顯然離不開政府的力量。”成都一位知名企業家向記者表示。
記者發稿時,來自郎酒集團的信息顯示汪俊林曾在24日電話對外透露,稱情況并非外界臆想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