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報記者 林晨
太子奶集團再遇“討債潮”。
9月29日,湖南高科奶業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簡稱“高科奶業”)董事長文迪波在電話中告訴本報記者,“現在我幾乎每個月都要與這些銀行等各路債主見面,讓他們保持克制。”文迪波前幾天才與花旗銀行及荷蘭銀行在北京碰過面,兩家銀行都表示會盡量克制。
在文迪波看來,這些例行溝通是必須的,但是卻未必真的完全有效。因為,荷蘭銀行一邊與文碰面,卻一邊已經開始起訴太子奶。
此前4天的9月25日,荷蘭銀行訴太子奶1.5億貸款逾期未還案,在上海市高級人民法院(以下簡稱“上海高院”)正式開庭審理。
這起官司只是目前湖南太子奶集團生物科技發展有限責任公司(下稱“太子奶集團”)遇到的眾多債務糾紛的一起。在株洲市政府委托高科奶業托管近9個月后,即將席卷太子奶集團。
此前的2008年8月,太子奶集團開始陸續被曝資金鏈斷裂,隨后陷入了嚴重的債務危機。根據德勤審計的結果顯示,集團負債高達26億元左右。
“這與高科奶業今年1月份接手太子奶集團時的債務情況相當,是一個比較準確的數字。”文迪波對本報記者表示,目前銀行債務和其它債務各占一半左右。雖然,今年上半年高科奶業通過對太子奶集團的經營改善,償還了1.6億元債務,但是與26億元左右的總體債務相比,遠遠不夠。
文迪波表示,目前正計劃通過引進戰略投資者的方式來解決債務問題,“目前共有四、五家有意向的企業正在接觸當中,可能在近期將會有結果。”戰略投資者已被視為太子奶集團自救路上的“最后解鈴人”。
瘋狂的前傳
9月荷蘭銀行的逼債行為,其實是為此前2年太子奶引資、上市中諸多挫折在“還債”。
除了荷蘭銀行外,在太子奶事件中“受傷”的外資銀行還有很多。其中包括花旗銀行,以及英聯、摩根及高盛在內的三大投行。
2007年,在太子奶集團連續保持高速增長后,其獲得了英聯、摩根、高盛等三大投行的垂青。當年1月,三大投行共同向太子奶注資7300萬美元,并計劃推動太子奶集團4年內在海外上市。
為了配合一系列的太子奶集團擴張戰略,在三大投行的引薦下,2007年6月,在花旗銀行的領銜下,荷蘭銀行等六家外資銀行又共同對太子奶集團提供了5億元的授信。
在獲得了三大投行的注資后以及5億元的授信后,太子奶集團董事局主席的李途純還通過向經銷商融資方式,再籌措了5億資金。
由此,手握15億現金的李途純開始了瘋狂擴張,先后在湖北、江蘇昆山、四川成都等地建設生產基地。
“基礎設施建設投入過多,以及市場價格的混亂,導致了太子奶集團經營進入惡性循環,到了去年8月,已經陷入巨大的困境。”一位太子奶集團不愿具名的內部人士對本報記者表示。
2008年11月21日,在四處籌款、引進戰略投資者無果的情況下,李途純迫于此前引資時的“對賭協議”,不得不與英聯、摩根、高盛三大投行簽署了股權轉讓協議,將太子奶集團61.6%股權轉讓給三大投行,而投行們答應,在一周內向太子奶集團注資3000萬美元。
“三大投行原打算解燃眉之急后,然后以15億元的價格將這部分股權賣給第三方企業。本來都已經答應了的,但因為太子奶問題的大幅曝光,以及全球金融危機的蔓延,使得買方將收購價格不斷下調,到了最后更是放棄了收購。”上述太子奶集團內部人士表示。
考慮到太子奶集團嚴重的債務狀況,三大投行最終放棄了繼續追加投資。
“這就是資本的黑洞效應。當投行投入7300萬美元后,會愿意用3000萬美元來拯救;但這筆總投資又變成了1億美元,如果再次出現危機,可能又會愿意用5000萬美元來拯救。”文迪波對記者分析說,在股權轉讓無望之后,三大投行采取了“壯士斷臂”的態度,拒絕向太子奶輸血。
此時,三大投行控制的太子奶集團股權比例已上升至91.6%,成為了絕對控股股東。三大投行此時面對的,不僅是作為控股股東的權利,更多的是背負的26億元巨額債務,其中相當一部分已經逾期。
這時讓李途純重返太子奶,由這位“系鈴人”解決好繁雜而龐大的債務問題,成為不得已的選擇。
迫于無奈之下,李途純與三大投行又簽訂了一份股權轉讓協議,61.6%的股權經“體外循環”后又回到了原點——但債務問題和經營困境毫無變化。
“實際上,這個時候三大投行已經進入了防守的消極態度。”上述太子奶內部人士表示。在三大投行通過一系列方式想收回投資未果后,花旗銀行與荷蘭銀行等外資銀行,也為自己已經發放的貸款而大傷腦筋。
難測的未來
9月的起訴,其實并不能改變目前太子奶集團無力還債的現狀。在文迪波——這位太子奶集團托管經營者看來,只有引入戰略投資者,才有可能讓太子奶和外資行們走出債務泥沼,實現商業利益的“多贏”。
2009年1月20日,高科奶業正式成立,太子奶的核心資產交由高科奶業經營,而李途純則主要負責太子奶集團的債務問題。
“其實,成立高科奶業,就是為了避免因為短期債務壓力過重而使得太子奶集團破產。”文迪波表示,鑒于太子奶集團的債務過于龐大,所以必須要將債務及生產進行分離,不然投入多少流動資金都會被用來還債。
但是,此前的“奶業巨頭”李途純此時面對26億元的龐大債務已無能為力,而高科奶業的造血能力,則遠遠無法滿足債權人的還款要求。
據了解,26億元債務中,除了外資行貸款外,還包括建設銀行、工商銀行在內的多家國內商業銀行的貸款,所有銀行欠款總額在12到13億元,此外,拖欠原料供應商3到4億元,拖欠經銷商4到5億元,基建欠款為3.7億元,拖欠員工工資在幾千萬。
“經過9個月的經營,高科奶業已經償還1.6億元。”文迪波對本報記者表示,其中基層員工的所有工資都還清了,基建款也還了2000多萬元,其余的大部分則用于償還經銷商欠款。
按照當初文迪波的設計,高科奶業進入太子奶后將可能有兩種結局。
其一,在太子奶集團恢復正常生產經營后,將引入戰略投資者,政府和創始人李途純退出太子奶集團。其二,在太子奶繼續良性運轉、債務壓力不大的情況下,通過自我循環的方式,逐步償還債務,將資產負債比降到安全線下,此后政府徹底退出,企業可能依然會交由李途純經營。
但大半年時間已逝,文迪波并沒有看到這兩個結局中的任何一個實現。而太子奶集團短期債務壓力卻令其不堪重負。
因此,引進戰略投資者成為了文迪波當下的優先選擇。今年6月,文迪波對外透露,將與國際乳業巨頭雀巢公司展開產品研發等四方面合作,這被業界認為是雀巢入主太子奶的第一步。但是,此事之后因為各方利益不統一而夭折。
9月29日,文迪波透露,目前已經有4到5家企業對太子奶有投資意向,“正在接觸當中,(引入戰略投資者)可能近期將會有結果。”
如果一旦戰投進入,李途純的命運又將變得撲朔迷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