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報記者 王迎春

　　早晨7點，晉城月表村李柄昆挑起50公斤重的牛奶直奔一家來自宜良的收購站，他們的價格更高。奶價高了，但李柄昆對奶牛養殖還是非常謹慎，害怕遭遇村里其他養殖戶賣牛的命運。到目前為止，昆明地區有奶牛35347頭，晉寧縣有7235頭，是昆明奶企最大供應地，晉寧7個奶牛合作社每天可以供應40噸奶。據了解，昆明地區每天多至150噸的奶源缺口由此形成。

　　搶奶 農民多收了6毛錢

　　李柄昆是晉寧縣晉城鎮月表村一個普通的奶牛養殖散戶。晉城鎮這個地方向來就有養奶牛的傳統，家家戶戶多多少少，兩頭一頭的養上一點，不為賺錢養家，不求貼補家用。和鄉親們一樣，跟著父母學著養奶牛自小就成了李柄昆必須學會的一項基本農活。

　　長期以來，這里養奶牛的都是散戶，特別是村里沒有成立奶牛養殖合作社之前。月表村的奶牛養殖散戶超過100家，數量相當可觀。在李柄昆的記憶里，自上個世紀80年代，就有村民在自家擠好牛奶，然后成擔成擔地挑向附近的牛奶收購站。和現在一樣，牛奶質量好的，一公斤1塊6、1塊7左右，但這種時候很少，一般情況下在1塊2、1塊3左右。這個價格一直維持到現在，幾乎沒有什么變化。

　　2001年，村里成立了首家奶牛養殖合作社。合作社每天上午7點派專人開兩輛小貨車進村，小貨車就是村里的流動收購站，長期如此。李柄昆的送奶路線圖也因此變了。每到早晨7點，李柄昆就挑著擔子動身。奶站的工人是同村人。而由于長期形成的習慣，李柄昆已經能估摸到牛奶收

購車會停在村里的哪個地方，從自家走到那兒需要多長時間。6年來，同樣的時間、走同樣的路、見同樣的人去送奶已經成了他生活的一部分。而奶價和從前一樣，若奶站的工人檢測后，發現機械奶的質量差不多，價格就定在1塊6、1塊7左右。通常是1塊3、1塊4。

　　今年年初，隨著一輛來自宜良的牛奶收購車的闖入，長期穩定的手工奶(由人擠的奶)收購價變了，農戶們重新撥弄著算盤，李柄昆走了6年的送奶路線圖也因此而改變。

　　這輛來自宜良的牛奶收購車，喊出高價，每公斤奶2塊錢，而且可以不做測驗。這一下，農戶喜了，這整整比合作社手工奶的收購價多出6毛錢。李柄昆算了一筆賬，他如今有三頭產奶奶牛，每天擠奶按50公斤算，他每天可以多得到30塊錢的收入。

　　在李紹明的印象中，昆明地區有5家奶粉廠，其加工能力從每天30噸到50噸不等，由于沒有自己的奶源基地，昆明地區每天多至150噸的奶源缺口由此形成。

　　賬單 養殖成本沖抵牛奶收入

　　該村李龍虎的媳婦陶大姐為我們算了一筆賬，一頭奶牛養到第二年就可以下崽了，以后每年可產一次。2002年至2003年間，剛出生的小母牛出手就是4500塊至5500塊。李龍虎的40頭成年奶牛每天最少有30頭牛在產奶，陶大姐回憶，當時養的奶牛很少得病，大伙干勁也大，料喂得好喂得足，好的奶牛一天可產奶達20公斤，最高一天可收奶600公斤，最低不低于500公斤，扣除加工費，以每公斤1塊6計算，一天能拿到800塊錢。而一頭奶牛在當時每天的消耗約在10塊上下，所有奶牛每天的養殖成本就是400塊。就憑牛奶，李龍虎一天就能拿到純收入400元。

　　但是現在賬不能這樣算了。

　　奶牛下崽，剛出生的小母牛只能拿到最高1000塊的出手價，如果是公牛就根本賣不出去。一位社員介紹，一頭奶牛每天得吃2塊錢青草、6公斤苞谷(每公斤1塊7)、2公斤飼料(每40公斤一包，73塊)、2公斤酒糟(每公斤4毛)，還有1塊錢的稻草，水電以及房租算到每頭牛上約為2元。統計下來，養一頭奶牛每天得花掉20塊。以李龍虎的40頭牛計，養殖成本剛好與牛奶收入抵消。

　　過去養牛賺錢的年份，陶大姐把家里的4畝地全讓了出去。但是去年，陶大姐夫婦重新將4畝地收回。年底一合計，賺了3萬塊，但錢沒存下，全部用來還貸款。賬面上，陶大姐一家欠銀行貸款超過10萬。但她依然樂觀：自家的情況并不算最糟。

　　提價 曙光就在眼前

　　奶源緊、各地競價收購，但農戶破產，為何形成這種局面？省奶協會長毛華明說，癥結根源就在于牛奶加工企業與農戶沒有建立利益共享，風險共擔的利益機制，此外行業內部秩序不清也是重要方面。

　　月表奶牛合作社老板李紹明介紹，奶源的主要缺口并不在液態奶加工企業，而是奶粉加工企業，昆明市5個主要奶粉廠每天的原料奶需求近150噸，這是主要缺口，但奶源基地建設不足。爭奶最為嚴重的宜良地區共有兩個奶粉廠，日加工能力都超過30噸，其中一家去年建廠今年投產。

　　新建奶粉廠為何選擇這一時機？昆明雪蘭牛奶有限責任公司副總馬彥說，這與近年來國際市場奶粉漲價有關，在國際市場上奶粉漲價超過2成，進口奶粉價格更漲得厲害，有數據表明，去年進口奶粉價每噸2500美元，而現在這個數字則飆到6000美元，而國產奶粉價格也由去年的18000元每噸一躍而至現在的25000元每噸，甚至更多。在價格上漲利益驅動下，本土奶粉加工企業紛紛擴大規模，新的奶粉廠也同時出現。但奶源基地建設并非一朝一夕的事，周期長，通常情況下一頭小母牛長到產奶奶牛最少需要2年半。總體奶粉廠在擴大規模，但奶源建設一時無法跟上，無形中點燃了奶源爭奪導火索。

　　由于昆明市各合作社與各牛奶加工企業是合作關系，合作社所產的機械奶送往基本固定的加工企業，那些沒有與合作社建立長期固定合作關系的企業搶奶主要指向手工奶。

　　手工奶的質量不穩定，有些農戶為了利潤向其中摻其他物質，其質量自然無法與機械奶相比，所以收購價通常在1塊2到1塊4之間。為了搶奶，有些收購站已經將其提至2塊，在宜良這個價格一度炒到2塊7。但手工奶提價并沒有帶動機械奶價格全面上漲。

　　昆明液態奶市場長期處于低價競爭的局面，事實上這并非昆明現象，在大超市，各大乳品企業促銷員比著嗓門低價促銷，買一贈一，就是不久前的事情。

　　去年年底，來自新希望集團的周再勇在省奶協籌備會議上指出云南奶業發展的一個頑疾：加工企業不顧血本拼市場，造成不少企業虧本銷售，效益下降，而馬彥說，現在這種情況依然存在。

　　據相關消息，為了維護市場穩定，昆明各奶企如果想提價，也得熬過今年年底。

　　扶持 優惠政策近期到位

　　昆明奶牛業發展處于低谷，如何扭轉，毛華明指出，農戶、牛奶加工企業、政府三方都不能缺位。農戶：建立養殖協會，爭取話語權，在奶源充沛的季節，牛奶加工企業通常限量收購，或者以質量問題為理由，扣錢壓低奶價。

　　如果在奶源緊俏時期，由于昆明目前還沒有建立良好的行業競爭環境，一些企業為了爭奶源不顧質量收奶，個別農戶見此摻雜摻假，如此又損害了其他農戶的利益。還有一些加工企業，拖欠奶款，農戶們資金無法有效周轉。

　　宜良某奶粉廠曾拖欠農戶奶款達5個月之久。雖然目前各地都成立了奶牛養殖合作社，但毛華明說，單個合作社面對日加工能力50噸以上的強大的牛奶加工企業還是顯得相當弱勢。

　　雖然目前各地都成立了奶牛養殖合作社，但毛華明說，單個合作社面對日加工能力50噸以上的強大的牛奶加工企業還是顯得相當弱勢。

　　他建議，農戶們應該走出一家一戶的范圍，打破獨立的格局，成立強大的養殖協會。

　　乳品企業加強基地投入， 與農戶利益共享風險共擔。據毛華明介紹，昆明地區并非所有的牛奶加工企業都有自己充足的奶源基地，大多是松散的合作。即使是昆明市非常有影響力的企業，在奶源基地的投入上還是不足，與合作社的合作，只是一次性提供擠奶機械，對于繁種、疾病服務以及飼養技術指導都沒有跟上。

　　加工企業在做好奶源基地建設強化服務的同時，可與合作社約定，分享對企業投入所產生的經濟效益，這樣加工企業的奶源就能完全解決。

　　企業因為奶源基地的良好發展而獲得額外的經濟效益，如果情況允許，企業再與合作社形成利潤的二次分配，也就是說讓合作社參與分紅。利益共享機制建立后，風險共擔也隨之形成，農戶養牛再無后顧之憂，信心自然就起來了。

　　政府支持不能缺位。昆明奶牛業的繁榮正是在政府的帶動下發展起來的。2000年昆明市政府發布38號文件，鼓勵農戶們建立優質奶牛合作社，推廣機械擠奶，既降低了勞動成本也提高了牛奶質量。李紹明回憶，當時建合作社時，他得到政府補助達20萬。

　　毛華明認為,昆明奶牛業發展局面是全國的一個縮影，事實上國家正在積極介入。

　　9月下旬，國務院出臺八條支持奶業發展措施。云南省畜牧局畜牧處處長王天喜補充道：除此之外，

國土資源部門也出臺政策，對于奶牛規模養殖將給予相關政策優惠，這些措施將于近期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