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報記者 姚峰
2007年元月，一件事注定將改變中國氧化鋁行業勢力版圖。
1月12日，山西魯能晉北鋁業公司總經理孫金華和營銷總監李心濤一同出現在濟南，孫金華此行的主要目的不是回魯能集團總部述職，而是參加一次“秘密會議”。
說是“秘密會議”并不為過。直至現在，會議已過去十余天，有關此次會議的詳情依然秘而不宣，部分出席該會議的企業負責人更是對這次會議的存在矢口否認或表示毫不知情。
只是在會后，與會的7家氧化鋁企業“不約而同”宣布，上調氧化鋁現價至2,900—3000元/噸。這個價格是一個什么概念？這是一個比中國最大的氧化鋁企業——中國鋁業的氧化鋁合同價高出至少20%的價格。目前，中國鋁業的氧化鋁價格只有2400元/噸。
在此之前，一家氧化鋁企業負責人曾對記者表示：“中國鋁業的策略是將氧化鋁價格定在較低水平，以將新的氧化鋁生產商擠出市場�！�
在這些“新的氧化鋁生產商”崛起之前，中國鋁業占據著中國氧化鋁市場近90%的份額，而那時的氧化鋁價格最高曾達到目前價格的近三倍。
顯然，被改變的絕不僅僅是價格，而是未來中國鋁行業的勢力版圖。
濟南會盟
“這只是第一屆，以后這樣的會議還會定期召開�！币患疑綎|氧化鋁企業的負責人對本報記者表示。
這是一個名為“首屆氧化鋁企業發展座談會”的會議，記者從知情人士處獲得的當天會議紀要上，對這次會議的評價是“勝利召開”。
除了山西魯能晉北鋁業有限責任公司之外，另外6家與會的氧化鋁企業分別為山東信發鋁電集團總公司茌平信發華宇氧化鋁有限公司、山東魏橋鋁電有限公司、山東魯北企業集團總公司、開曼鋁業(三門峽)有限公司、洛陽香江萬基鋁業有限公司、東方希望集團有限公司。
這次氧化鋁企業會議，唯獨缺少了中國最大的氧化鋁生產企業——中國鋁業。
會議紀要顯示，這次會議召開的原因是“為了加強相互間的交流與合作，共同促進中國鋁行業的健康發展，增強中國鋁企業在市場上的競爭力”。
而會議達成的書面共識之一是，“籌備成立氧化鋁企業合作組織”。今后，與會企業將定期召開會議，以加強行業自律，共同維護市場秩序，避免惡性競爭。值得注意的是，這些企業還特別提到，針對一些上下游企業的不良行為，成員單位將采取共同抵制行動。
這次會議的共識中，最大的亮點、也是最具爆炸力的信息是，與會企業之間，將實行氧化鋁價格調整“照會制度”。也就是說，“與會氧化鋁生產企業產品價格調整變動后，在通知客戶的同時，知會各成員單位，達到成員內部間產品價格的公開透明。成員單位調價信息及時在有關媒體上公布。”
會議紀要上，這被稱為：“加強成員內部產品調價信息的溝通”。
閃電行動
會后不久，與會的全部7家氧化鋁企業宣布提價。盡管在記者采訪中，沒有一個與會的企業愿意表示這次提價是“聯合提價”，也沒有一家承認這次提價與之前的濟南會議有任何的關聯關系。但從當天會議的紀要中，卻可以發現這之間人所能察的關聯關系。
因為，這次會議最能即時產生效果的共識是“協調產量，穩定市場供應”，與會的企業約定：各成員單位根據市場需求狀況，可適當進行產量調整，以避免市場價格的大起大落。當市場價格低于企業生產成本，影響到企業正常生存與發展時，各成員單位有義務聯合限產，并嚴格遵守承諾。
由于根據傳統，電解鋁生產商一般會在春節之前建立庫存，以備在假期期間的生產所需。從這點來看，此次會議的召開日期以及調價時間都極為講究。
這些企業調價的信息公開雖然有先后，但基本在會議的一周之后就對下游廠商宣布，從行動的迅速性來看，可謂“閃電”。
“閃電”的原因之一也許在于這些企業多為民營企業，但更重要的是，這些企業的快速行動的原因在于對氧化鋁價格的“忍無可忍”，如若再不限產提價，氧化鋁的市場價格將會繼續維持在生產成本之下，這些新生的氧化鋁“少壯力量”將不得不面對“生產一噸虧一噸”的現狀。
在這些氧化鋁企業中，鋁土礦的獲得各有不同，以開曼鋁業(三門峽)有限公司、洛陽香江萬基鋁業有限公司、東方希望集團有限公司等為代表的企業是自有礦山，有穩定的鋁土礦供應。
但也有數家企業卻沒有自有礦山，比如山東魏橋鋁電有限公司等。他們的資源取得是依靠“進口鋁土礦”，即進口鋁土礦，在國內冶煉后進行銷售，對這樣的企業來說，生產成本要比擁有自有礦山的企業高出許多。該類企業，在進軍氧化鋁之前，多有電力供應方面的優勢。
由于上述原因，這7家企業的氧化鋁生產成本各有不同，但比較一致看法是：“如果價格下降至2200元/噸，部分企業就會出現虧損�！�
這樣的企業有什么共同的特征呢？除了礦山或具有電力供應優勢之外，一個很重要的原因，是不具備上下游一體化的產業鏈，即從鋁土礦——氧化鋁——電解鋁的產業構成。
在這7家企業中，華宇氧化鋁有限公司、洛陽香江萬基鋁業有限公司、東方希望集團有限公司等基本具有上述一體化的產業鏈。但由于產能配備、運輸鏈條的原因，能否規避氧化鋁的價格波動也需要具體分析。
此外，由于上述企業中，生產氧化鋁的實體由合資形成，電解鋁產能屬于某一合資方，內部核算以及相關的利益分配同樣是一個大問題。
這種問題甚至在7家之外的企業也同樣存在。比如中鋁系的焦作萬方，雖然在氧化鋁價格高漲的時期，迫于成本壓力“委身”中國鋁業，但在氧化鋁價格下跌，電解鋁價格上漲的變化中，對氧化鋁供應的渠道選擇，有了“離心”中國鋁業的沖動。
截至發稿前，國內非中鋁氧化鋁價格繼續小幅反彈，目前和鋁廠有框架協議的成交價主要集中在2600-2700元/噸。而合同外報價甚至達到了2850元/噸。
非中鋁系的調價措施已經影響了市場價格。據了解，目前港口氧化鋁價格為2800元/噸，最新的印度第二大鋁生產商國際鋁業有限公司(NALCO)的招標價為FOB260美元/噸(折人民幣近2700元/噸)。這均比之前約2400元/噸的氧化鋁價格大幅提升。
路透社的消息說，現貨氧化鋁的價格已經上漲超過25%。顯然，七企業同盟已經初戰告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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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圖已經改變
在此之前，“中國氧化鋁霸主”的皇冠一直牢牢地戴在中國鋁業頭上，但是現在，這個皇冠已經開始褪色。
雖然公開的統計數字顯示，去年中國鋁業生產了920萬噸氧化鋁，而“非中鋁系”企業只生產了400多萬噸。但是這個數字顯然相當保守。
一家與會的氧化鋁企業的人士對記者說：“你不能只看產量，你要看產能，現在非中鋁的氧化鋁企業的產能超過了800萬噸�！�
以此來看，中國鋁業的絕對話語權已經旁落，2005年之前，中國國內氧化鋁產量中，90%來自于中國鋁業，而今，“非中鋁系”的氧化鋁產能，已經達到了幾乎可以與中國鋁業“平分秋色”的局面。
從2005年開始，中國鋁業開始對國內的鋁企業展開氣勢如虹的整合，但值得注意的是，中國鋁業的整合僅僅限于氧化鋁的下游，比如電解鋁和鋁加工領域。
當中鋁完成電解鋁整合之后，將不得不面對非中鋁系的挑戰。
其實，中國鋁業并非不想對氧化鋁企業，特別是具備鋁土礦資源的氧化鋁企業進行整合，比如，在2004年宏觀調控最高潮的時候，中國鋁業曾經試圖對暫時陷入困境的東方希望三門峽項目進行收編。
但談判沒有成功。實際上，中國鋁業試圖收編的氧化鋁企業并不止東方希望一家，但是這些收編意圖大都沒有實現。
從2006年上半年開始，持續了兩年多的氧化鋁的價格開始下跌，而此時，中國鋁業已經基本完成了對國內電解鋁企業的收購。
在中鋁系進行收編的時候，巨大的氧化鋁供應缺口讓資本魚貫而入。最響亮的一槍來自山東，在2006年，茌平信發華宇氧化鋁有限公司、山東魏橋鋁電有限公司、山東魯北企業集團總公司，以及具有山東血脈的山西魯能晉北鋁業有限責任公司，這些企業逐漸在氧化鋁市場上取得越來越大的份額。
“那種賺錢的日子簡直不能形容，只要開工，一天賺一百萬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2006年5月，山東魏橋鋁電的一位人士曾經對記者說。這家企業在幾乎無法取得鋁土礦資源的情況下，靠進口鋁土礦進行冶煉的手段闖出一條新路。
在非中鋁系逐漸崛起的情況下，氧化鋁價格開始反轉。2006年上半年國內氧化鋁價格則從當年3月份的最高價每噸6400元一路下跌，非中鋁系被認為是此輪價格下跌的發起者，因為最早降價的企業就是以信發華宇氧化鋁有限公司為代表的非中鋁系企業。(姚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