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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索東游記


http://whmsebhyy.com 2006年06月06日 13:32 《環球企業家》雜志

  在南非已經應驗的“煤變油”商業實驗,為什么在中國舉步維艱?

  文/本刊記者 張晶

  在南非沙索集團(Sasol)任職十幾年的老員工安瑞德 (Andre?Deruyter)要舉家遷往中國了。他將擔任即將成立的南非沙索集團中國公司總裁,為他自己和沙索開創一番新事業。
剛經歷了二十多個小時長途飛行的安瑞德過于高大,以至于坐在凱賓斯基酒店大堂咖啡廳的沙發上略嫌局促。直到談起沙索位于塞肯達(Secunda)的煤制油(Coal To Liquids,以下簡稱CTL)工廠的奇妙景觀時,他疲憊的藍眼睛里才有了光彩:在熾熱的平原上,站在浩大的CTL工廠面前,你一邊可以看到傳送帶上漆黑的煤炭不斷被轟隆隆的機器吞噬,一邊可以看到黑色粘稠的石油從另一端流瀉出來。

  作為目前唯一成功運行CTL工廠的國家,在紐約

證券交易所上市的沙索去年股價漲幅高達65%、年收益112億美元。

  不過,和其他關鍵技術持有者的背景不同,無論就誕生還是壯大過程而言,沙索的成功都緣自于南非對于石油的弱勢地位,它很早意識到CTL技術對能源儲備不足的公司意味著什么。正是在這一點上,沙索相信,它60年的技術和經驗能夠為中國將這樣一種可能變為現實:不用過分依賴中東石油,將自己原本豐富的煤炭資源轉化為稀缺的石油。

    【誰是沙索】

  南非的煤炭占能源比例的80%,這意味著幾乎沒有多少石油可供使用。該國科學家們一直希望找到將煤轉變為液化燃料的途徑。1927年,南非議會通過了試圖建造煤液化工業的白皮書。

  不過世界第一個CTL工廠出現在二戰中的德國。只作軍需用途的CTL工廠由于戰后石油價格回落而停產,這期間,美國科學家通過使用球狀固體催化劑代替粉末狀催化劑改進了生產效率。二戰末,南非的資本家從美國人手里得到了美國版本的煤液化技術。

  1946年CTL通過南非政府融資論證,一年后液體燃料和石油法案通過,隨即成立液體燃料委員會。從根本上說,即將誕生的這個新產業將是該國最大的企業之一,離開國家政策和稅收方面的支持是不可能的。后來,沙索通過先后在約翰內斯堡和紐約上市,逐步做到了股權結構的多元化。

  幾乎用了三十年時間,沙索1期才擺脫外界對其盈利能力的質疑。此后2期、3期的誕生,都是由于“石油禁運”之類的原因而促成。苦盡甘來,1984年起,沙索三個工廠一起投產,日產量為11.2萬桶石油,幾乎能夠滿足南非當時能源需求的一半,到如今,沙索以其16萬桶的日產量滿足南非28%的液體燃料供給。

  數十年間,南非人先后投入了50億美元的研發費用來優化CTL技術,其商業價值被充分挖掘。同時,沙索一直在探詢海外合作的可能性,通過成立合資企業的方式進行國際化。首個成果是2002年在卡塔爾和尼日利亞境內建立的GTL(氣變油,在將煤轉變為石油的過程中,首先要經歷一個汽化過程,然后由天然氣進一步液化,轉變為石油)合資項目。卡塔爾GTL示范裝置將于今年6月投產。

  中國則是沙索另一個目的地,4年前,沙索正式啟動中國業務。在這個能源結構和南非相似的國家,有足夠的理由發展CTL工廠。中國經濟以每年近10%的增長率一路狂奔,同時,進口原油比例占到58%,依照這個速度發展下去,2015年這個比例將達到70%。大多數專家認為,危及能源安全的進口原油比例不易超過30%,這意味著中國必須改變過于依賴進口原油的現狀,促使能源供應和結構多元化。

  當被問及中國有沒有可能成為繼南非之后第二個成功商業化的國家時,一向頗為健談的沙索中國執行副總裁陳黎明突然遲疑了片刻,把目光投向安瑞德,安瑞德微聳了聳肩,丟下一句外交辭令:只能說是非常有可能,我們非常希望如此。

  陳為何遲疑?從上文的歷史簡述不難看出,恰當依靠政府支持、迫切的需要、持久的技術投資及優化是CTL技術商業化的必經之路。而當今的中國,很可能會出現非沙索經驗所未能料及的困難。

  【圖紙上的CTL】

  沙索和中國政府的首輪談判持續一年,才就合資和引進技術初步達成了談判意向。按照這種不可控的速度,沙索經歷了一輪輪正式或非正式談判。盡管已通過預可行性研究、第一次可行性研究,它卻尚未順利達到目標:成立合資企業,獲得至少50%的股權,以及修建那種讓安瑞德眼睛發亮的CTL工廠。

  位于北京燕莎中心的沙索中國辦公室人數不多,相當忙碌。四周的墻上掛滿了中國和南非領導人的合影。對于沙索來說,中國是一個充滿機會,但并不容易靠近的國家。

  漫長的談判過程令沙索擔心政府吸取新技術的決心。但事實上諸多客觀原因在延緩這一進程。首先,在進行實質性合作之前,中國政府需要足夠時間進行產業整合。

  2004年初,神華集團(以下稱神華)和當時的寧夏煤業集團方在中國國家發展改革委員會的牽頭下,成立了中國煤炭間接液化項目對外談判工作組(以下稱CCWT),負責對外資合作成立煤間接液化項目的談判。同年9月,國家副主席曾慶紅的南非之行促成了正式合作意向書的簽訂。合作項目包括:與寧煤合資,在寧東能源化工基地修建一個CTL工廠;與神華集團合資在陜西榆林修建GTL工廠。

  這意味著,沙索要同性質相近的兩家公司分別展開談判。去年1月,神華集團并購寧夏煤業集團,并占有合并企業51%的股權,神華成為世界上最大的煤炭集團。

  除了政策及產業環境,CTL巨額投資所蘊藏的風險也導致合資時間的不確定性。

  某種意義上說,修建CTL工廠是一場豪賭:大多數專家同意只有石油價格在每桶28美元以上時,CTL工廠才有利可圖。一旦石油價格滑落,CTL工廠虧損無疑。因此,對于沙索的合資企業來說,最需要的仍是政府的支持:“我們需要政府能夠設立石油的保底價”。安瑞德對《環球企業家》說。

  今年4月底,中國國家財政部經濟建設司司長胡靜林稱,國家將考慮建立煤制油企業風險準備金。然而,風險準備金從設想成為現實的時間表則是一個未知數。財政部經濟建設司一消息人士對《環球企業家》給出的看法也是模棱兩可:在風險準備金成立之前,說不好,一切皆有可能。

  此外,就技術角度講,一個日生產量為8萬桶石油的CTL工廠一般而言需要50億美元到60億美元的投入。而CTL工程耗水量巨大,這對原本就缺水的北方來說是不小的壓力。

    【沙索VS神華】

  如同很多合資故事一樣,無論是技術還是資本的問題,事實上都能得到解決,但雙方最核心的分歧在于對合資企業控制權的爭奪。對沙索而言,它不會滿足于一個技術提供者的角色,而是希望采取直接投資的方式。在CCWT看來,沙索要得太多了。

  張承認,沙索的技術“從現在看來很有價值,而且是壟斷的”。出于一種博弈心態,對神華來說,沙索并沒有重要到獨一無二的地步。

  中方擁有煤直接液化技術儲備。直接液化技術雖然不能像沙索和荷蘭皇家殼牌所擁有的間接液化技術那樣,在生產清潔柴油等液體燃料的同時生產很多化工產品,對煤質的要求也較為苛刻,但這畢竟是中國自己擁有的自主知識產權。

  該技術在中國已經有20多年的歷史。由于油價曾長期處于低位,該項技術并未進入中國能源戰略的核心議程。直到1996年,中國開始轉變為能源純進口國,中國國家主席江澤民參觀完中國煤炭研究總院之后,煤間接液化預可行性研究才在第二年啟動。

  始于2001年的這一輪油價上漲,最終將這項虛位以待的自有知識產權落實到商業層面。2004年10月份,神華位于內蒙古鄂爾多斯的煤直接液化項目開工,現在大批的員工即將前往礦區一線,該項目預計明年建成。

  神華手里的牌不止一張。在合作關系上,殼牌是沙索CTL技術有力的競爭者。今年3月28日,殼牌、神華寧煤簽署了諒解備忘錄,三方將就位于寧東一煤礦使用殼牌間接液化技術進行聯合研究。對于合作伙伴的選擇,張玉卓對《環球企業家》說,神華未來的遠期規劃中,也沒有說哪個項目一定要給沙索,哪個項目一定要給殼牌。

  反過來說,在中國市場上,除卻神華,沙索卻難以找到更合適的伙伴。無論是煤炭資源本身,還是運輸物流方面,前者對于沙索來說都非常具有誘惑力,神華獨有一條長達1300公里的鐵路線。這是除了大(同)秦(皇島)線以外,中國第二條運煤專線。

  有一點很明確,神華不會身陷鐵路運力緊張之困擾,利用自有的鐵路將煤運往沿線電廠和河北境內,再通過海運運往沿海其他地區。而沿海地區、北京和上海等地正是沙索未來青睞的高端市場。

  那么談判天平好象倒向了中方,然而事實并非如此。對于馬上就要進入第二期可行性研究和談判的沙索來說,它擁有的議價籌碼是世界上唯一成功將CTL商業化運行,由無數次成功和失敗洗練后的經驗,這對于能否順利收回巨額投資至關重要。

  沙索的命運到底如何?其實,能解決上述諸多原因中的一個,二期進程就會有加快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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