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是多么地喜愛“呼喚眼淚”、“呼喚溫情”。藝術人生堅持著苦情路線,打著“把明星還原為普通人,提煉出明星經歷和情感中那些與普通人有共鳴的部分”的口號,收獲嘉賓眼淚的同時呼喚觀眾的溫情,順便賺取高額廣告費用。鐵的事實(收視率)證明,煽情這一招對中國的觀眾格外管用。于是乎,趁熱打鐵,央視推出了文字版的《藝術人生:超越平凡的人生藝術》。
《藝術人生》中最為深諳煽情之道的當然是此書的封面人物、著名主持人朱軍。作為節目的頭臉,朱軍同志最善于苦口婆心地循循善誘:“哎呀,你小時候很慘吧?生活很艱辛吧?”無奈也有不買賬的,譬如王家衛就對他擠眉弄眼的暗示無動于衷。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主持人只好英勇“獻身”,拿自己當磚頭希望引君入甕大曝苦情史:“我有這樣的親身體驗,從外地到北京工作的時候,我經歷了一段非常孤獨、非常寂寞難耐的日子。”這樣赤裸裸地“套詞”恐怕有負于這本書前面提到的“保持誠意”、“絕不諂媚大眾”吧。
我媽一邊淚眼婆娑一邊批評我,你這個小女生怎么心腸硬得跟冷饅頭似的,她意味深長地嘆小孩子哪知道人生的苦。我知道人生苦長,但不太喜愛《藝術人生》里邊不斷的故伎重演,真情會因為刻意變成虛情假意,那便過猶不及。
不過也許我有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嫌疑。從這本書的解讀篇中,我看到藝術人生節目組的策劃人員是感情豐富的人,可愛的嘉賓和主持人,他們輕易就“淚盈于眶”了。并且在解讀里,我發現了一批“精通文史哲”自認為“大隱隱于市”的編導們,顯然他們認為民眾是苦情的,于是出于對“尋常百姓的悲憫之心”,他們堅持要把《藝術人生》打造成一個充滿知性美的文化奶媽,要傳播“智慧的思想”、“普及文化教育”。他們認為《藝術人生》的藝術使命是“完成特定歷史條件下的社會職責”,即幫助重建“政治形態和中國文化的斷層”下中國人的“情感紐帶”。而“《藝術人生》完成歷史使命的一天也就是中國人很好地釋放自己的情感和重建信仰的一天”。看來,編導們儼然把文化部的責任兜攬在自個兒肩上,把自個兒當作中國人民征詢生命問題的教堂,真是令人“肅然起敬”。
這本書是相當值得一讀的,尤其是前面的解讀部分,觀眾實在應當了解一下自己在這些高高在上的“大悲憫”的編導們心目中的地位。章蓓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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