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科技財富:煤價飆升 外資撤離中國電力市場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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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hmsebhyy.com 2005年04月13日 12:23 中國科技財富 | |||||||||
2005年初,中國北方大部分地區雪花紛飛,天氣相當寒冷,這與很早就預報的暖冬天氣形成了強烈的反差。 與這種反差相映成趣的是西門子公司逐步撤離目前正熱得發燙的中國發電市場的行動。1月5日西門子公司向外界證實,去年年末,該公司與另外一家外資電力公司——德國漢堡電力公司一起出售了在河北邯峰電廠共達40%的股份,收購者為中國華能集團和中信集團公司
據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消息人士稱,出售邯峰電廠只是其逐步淡出中國發電市場的第一步,西門子目前在中國另外16座發電廠中擁有股份,而這些股份都在出售之列,目前已經進入實質性談判階段的是山東日照電廠。 不久前,西門子集團公關部負責人王君燕在接受媒體采訪時表示,“我們投資領域不會再放在發電上,而是要集中到發電設備上。”這樣的回答一方面印證了西門子將逐漸淡出中國發電市場的說法,一方面又讓人感到隱約其詞,似有難言之處。特別是考慮到中國電力需求正在快速增長的現實,這種說法似乎令人難以理解。 其實,西門子撤出中國發電市場并不是一件偶然的事件,而是新一輪外資撤離中國電力市場熱潮的延續。2003年開始,很多外資企業都逐步放棄了在中國經營了約十年的電廠股份,紛紛收拾行囊,選擇了離開。這樣的事件不勝枚舉,隨手拈來,便有不下十起。 2004年3月,美國電力公司出售了河南南陽浦山電廠70%的股份。再往前,2003年3月,美國賽德能源公司將溫州特魯萊發電有限責任公司40%的股份轉讓,并陸續出售了廣東東莞厚街電廠、河北唐山熱電和湖北蒲圻賽德發電有限公司的股份。此外,法國阿爾斯通公司撤出了廣西來賓電廠B廠項目的40%股份,全球第三大能源巨頭美國邁朗公司出售了它在山東國電和廣東沙角一電廠的股份等等。 中國卷起紅地毯? 2004年的外資集中撤離實際上是外資撤離中國電力市場的第二波浪潮,而第一波撤離潮發生在2000—2001年。關于2000年開始的第一次外資撤離浪潮的原因,業內已經形成了一種普遍的共識,即原有的優厚協議被取消,外資發電企業利潤率得不到保證,所以選擇離開。 外資電力公司投資中國,始于1980年代末期。當時中國電力需求增長很快,而中國又急需大量的電力建設資金,中央政府和地方政府為鼓勵和吸引外來資本進入中國的發電領域,開出了年固定回報率為15%到20%的優厚條件。 當時的地方政府,如山東、福建、廣東等省,開風氣之先,許以外方固定的回報承諾,比如在多少年內的上網電價為多少等,并以合同的形式標明,以降低外方的風險,換取外方的投資。 此風一開,世界上眾多大型電力投資商紛紛來到中國尋求機會。據中國電力聯合會前秘書長陳望祥回憶,大約10年間,有三四十家外資公司來中國投資建設電廠,裝機容量總計約2700萬千瓦,形成了一波外資電力企業投資中國的熱潮。 到1997年,外資占我國電力固定資產投資的比例已經達到14.5%,成為歷史高點。 然而,外資電力的好夢在1999年驚醒了。當時,中國電力進行大重組,供應出現了過剩。在這期間,對外資承諾的固定回報已不符合當時一些地方政府的利益,中國逐漸取消固定回報政策,導致外資企業紛紛離場。外資的紛紛離場相應地也使外資占我國電力固定資產投資的比例從最高時候的14.5%,迅速下降到了2002年的7.5%。 對此,許多投資商指責中方沒有信守保證固定回報的承諾,很多外國媒體更是添油加醋地將此描述為中國開始對外資電力企業收起紅地毯。中國似乎對此不以為然,反駁說設定固定回報率有違公平,如今國家發改委在審批一些外資電力建設項目時明確要求,任何地方不得對外資企業承諾固定回報率。 而記者在采訪過程中,一些業內的專家也表示,承諾固定的回報率等保證外資電力企業利潤的做法在世界任何地方都是十分罕見的,這等于說只要外資投入一定數量的資金,建成電廠后,無論放在哪里,每年就可以得到投資額約20%的回報,這顯然是一種超國民待遇,而且對國內電廠來說,也的確有失公允。取消外資的超國民待遇,只是讓外資企業跟國內企業站在同一條起跑線上競爭,談不上是對外資電廠卷起紅地毯。 而一位國內發電企業的高層也表示,即使外資現在撤出,也占了很大的便宜。上個世紀九十年代中期以后,當我們國內的發電企業為了給自己的發電找個買主而四處奔波的時候,他們卻可以足不出戶坐擁20%的利潤,這么多年下來,投資早已賺得盆滿缽滿了。 雖然經過了第一輪撤出浪潮,但仍然有一部分外資企業對中國的電力發展抱有信心,相信自己能夠憑借良好的管理水平在中國實現盈利,所以仍然堅守陣地留了下來。據有關資料顯示,目前中國外資電力企業的投資存量大約還有1200億人民幣左右的規模。 而2004年,這些留下來的外資電力迎來了第二波撤資潮,這對于仍然保存下來的1200億的電力外資會造成多大的沖擊,目前還很難估計。 在記者的采訪過程中,對于為什么會發生外資的二次撤離,一些專家給出了解釋:由于煤炭價格從2003年開始一路飆升,很多外資電力企業由于承受不了煤價上漲而帶來的發電成本增加,利潤得不到保證,而最終決定退出中國電力市場。 煤價是把刀 煤價的上漲對火電企業獲取利潤的能力的打擊的確十分明顯。一些外資電力企業表示,煤價的不斷上漲就象是一把鋒利的鋼刀,在不斷削減他們的利潤。在采訪太平洋頂峰電力公司的時候,公司CEO羅伯特·安德森就從辦公桌上拿起一份近兩年中國煤價走勢圖,并在2003年11月處畫了一個大圈,圖表顯示此時煤價為240元/噸。而從2003年11月份到2004年8月份,煤價一直在上漲。煤炭價每噸上漲了170元,從百分比來講就是50%。從2004年8月后,煤炭價格仍然在高位運行,而且還有繼續上漲的趨勢。 “我們是較早來到中國投資的外資企業,跟我們一起來的外資同仁,已經有近40家收拾行裝離開了。”太平洋頂峰電力公司CEO羅伯特一臉無奈。 太平洋頂峰是在中國排名前五位的一家外資電力公司,出資方為世界500強美國聯合能源公司和世界銀行等。到2004年底,太平洋頂峰一共在中國投資了7個熱電聯供企業,總裝機容量40萬千瓦,總投資額達到了20億元人民幣。之前的幾年,太平洋頂峰在中國的熱電聯產企業的運營一直處于盈利的狀態。 然而,太平洋頂峰的七家電廠在2004年出現了四家虧損、三家電廠微利的狀況,總體上核算,2004年該公司將出現虧損。據羅伯特·安德森提供的數據,2004年太平洋頂峰投資公司在中國的營業收入比2003年下降了20%。 “微利的三家電廠很特殊,都位于煤礦附近,受煤炭價格上漲影響小。”當然,由于發電廠投資額大,想收回全部的投資,至少需要七八年的時間。目前太平洋頂峰的電廠離收回投資最快的至少還需要三年時間。 2004年,太平洋頂峰的CEO帶領著手下的投資經理們,輾轉奔波于中國北方的許多省市,考察了近40個項目,但是羅伯特卻一直沒敢進行投入。羅伯特觀察到,處于嚴冬期的外資電力公司,此時出手,似乎是非常不明智的。 而且,太平洋頂峰的外資股東也質疑羅伯特,為什么其它企業已經撤出了中國,你們還不撤出。令羅伯特比較難堪。 羅伯特表示,由于自己的公司只在中國有投資,所以撤出中國就意味著全盤皆輸,不像其它企業在其它國家也有投資,能進能退。 對于外資電廠來說,2004年的日子,沒有幾個過得很好,幾乎全部虧損,或者接近虧損。其實,因為煤炭價格上漲而難受的不僅僅是外資企業,國內的企業也同樣不好受,只有那些能夠有效控制原材料成本的發電企業才能夠獲得不錯的業績表現。 華能國際電力股份有限公司(簡稱華能國際),華電國際電力股份有限公司(簡稱華電國際)與大唐國際發電股份有限公司是三家國內主要的國字號發電企業,但是由于控制煤價上漲的能力不同而呈現了不同的贏利能力。 去年7月份,三家企業公布了2004年中期財報,華電國際去年上半年凈利潤下降了1.7%,而華能的凈利潤升幅也沒有達到預期,僅為8.6%。這兩家中國電力公司的股東們原本以為,中國強勁的能源需求會大幅提升公司利潤,但他們忘記了原材料這一環,沒想到煤炭價格的飆升對利潤空間的打壓如此之大。 大唐國際發電股份有限公司是三家公司中表現最好的一家,原因是它能從鄰近的內蒙古獲得廉價的煤炭供應而受益,它的表現要好得多,中期凈利潤激增了42%。 大唐的發電廠集中在華北,供應的主要市場為北京和天津。這種集中的布局起到了幫助,并且由于電廠臨近內蒙古的煤礦,使它在面對大幅攀升的運輸成本時,所承擔的壓力相對較小。 大唐還和不少地方煤炭供應商保持著良好的關系,使它得以鎖定80%煤炭供應的成本,這一比例在中國電力公司中是最高的。國家控制的煤炭合同價格要比現貨價格低17%至50%。 這些優勢的存在使得大唐在上半年成功削減了單位燃料成本,是三家海外上市電力公司中唯一能夠做到這一點的公司。 比起大唐,另外兩家公司的日子可不好過。華能與華電的大多數電廠分別位于東部沿海及山東省,遠離中國的煤炭產地。中國的煤炭資源集中在北部和偏遠的西部省份。 華能國際是上述三家上市公司中最大的一家,2004年上半年銷售額達130億元人民幣。從上海到廣東一帶的沿海地區是中國經濟的發動機,由于臨近這一地區,華能國際一度受投資者青睞。 但隨著煤炭價格扶搖直上,并突破公司對今年所作的5%的增幅預測,與地方煤礦缺少緊密聯系的劣勢抵消了高電價與需求上升帶來的所有收益。2004年上半年,華能的單位燃料成本比上年同期上升了26%,公司因此受累。盡管銷售增加了23.3%,但凈利潤僅增加8.6%,至25億元人民幣。 華電國際的形勢更糟糕。其主要市場山東省是中國僅有的10個電力過剩省份之一,同時該公司為燃料多付出了14%的成本。 與各自贏利能力相匹配的是三家公司在香港市場上股價的不同表現。自2004年上半年,大唐的股價在香港上漲了13%;而華能的股價則下挫了13%;華電甚至跌去了31%。 背靠大樹 雖然同樣受到煤價上漲的困擾,但是外資電力公司與國有發電企業受到的困擾程度卻不一樣。原因是國有發電企業可以享受國家統配煤的照顧,而很多中小外資發電企業卻因為規模不夠等原因,不得不更多地到市場買煤,從而無法有效控制成本的增加,價格上漲的沖擊自然相差很大。 據方正證券能源研究中心副主任袁海介紹,每年一度的煤電交易會主要是解決大的國有電力企業和煤炭企業的供求關系的,外資電廠參加不了大宗談判。外資電廠規模比較小,煤從市場上采購的比較多,就要比所謂的統購煤貴了很多,而在國家電廠中,統購煤占了60%。 2004年12月29日,為了解決2005年電廠和煤炭生產企業之間大煤炭供應問題,由國家發改委牽頭在秦皇島召開了2005年度全國重點煤炭產運需銜接會議。在記者的采訪過程中,一家電力集團副總向記者透露,截至1月7日18時,五大電力集團系統內所有電力企業共簽下2000多萬噸計劃內電煤,雖然幾大電廠仍然不夠滿意,但是起碼今年發電用煤已經得到了一部分的保證,而那些外資電廠就要困難許多。這里所說的五大電力集團即指目前國內的五大電力集團:華能、大唐、華電、國電和中電投。 即使同樣是外資發電企業,也因為不同的合作伙伴而處境有所不同。“那些與國字號合作的外資電廠會有更多的話語權,它們也可以因為擁有強大的合作伙伴在煤炭供應方面,相對其他外資發電企業具備一定的優勢。傍著大樹好乘涼么!”袁海說。 “因為大的電廠有統配煤照顧,那些和五大電力集團合作的國外同行比我們強多了。”羅伯特·安德森對此有些不滿。太平洋頂峰電力公司一直以收購地方小型熱電企業為運營模式,自然無緣與“五大”展開“親密”合作,“比起他們,我們的處境更難啊!” “我們希望政府能考慮熱電環保的因素,讓我們也加入到統配煤價格的行列中。”太平洋頂峰(中國)投資有限公司公共關系與集團溝通經理徐海虹向記者透露,緣于目前四虧三平的狀況,該公司已開始考慮投資轉移的可能,“目前正在考察一些小水電項目,至于具體如何,還不好說。” 在高峰時離開 如果無法控制因為煤價上漲帶來的成本增加, 對外資發電企業來說,撤離或許是一個不錯的選擇。但是何時賣出,怎樣才能賣個好的價錢則是很多希望撤離中國發電市場的外資正在認真思考的問題。 作為周期性行業,中國電力行業如今還處在一個周期的波峰階段,中國的電力需求強勁,而供給不足。而2006年則是業內普遍預計的中國電力市場供需平衡的年份,只要能在2006年之前賣出,一個好的轉讓價格是非常值得期待的。 對于外資出售旗下電廠的做法,《中國電力企業管理》雜志副主編張曉京就認為,在電力投資尚處在高峰期出售股權,對外資來說不失為明智選擇。而邯峰電廠35.1億人民幣的轉讓價格也印證了身為外資電力公司的西門子選擇此時出售,的確是做了一筆很合算的買賣。 從2003年開始,中國被認為開始進入一個重工業快速發展為主要特征的經濟時期, 以電力為代表的能源需求快速增加,中國出現了相當嚴重的電荒。工廠因此被迫停工,政府部門關閉空調,而拉閘限電已成為家常便飯。在中國31個省級行政區域中,有24個沒有足夠的電力來滿足需求。 這種電力供給嚴重不足的局面很快引發了全國范圍的電力投資熱潮,短短兩年時間,數千億人民幣的資金投入到了電源建設上,國家發改委能源局局長徐錠明在2004年12月舉辦的北京首屆能源投資研討會上表示,2003年國家電力投資項目3500萬千瓦(裝機容量),2004年是4000萬千瓦;而未經國家許可開工的則高達1.2億千瓦。這種巨大的電力投資熱潮已經被認為是中國的電力投資正處在一種幾近瘋狂的無序狀態,電源建設開始顯得過度。 盡管如此,在未來兩年中,中國政府仍將計劃建設144家新電廠,新增裝機容量為75千兆瓦。這應該差不多足以使供需平衡。但另外還有裝機總量為250千兆瓦的電廠等待批建。其中在浙江和廣東這些嚴重缺電的省份,許多電廠可能會先建后批。在浙江,許多工廠現在被迫每周停工3天。該省現已公開對抗中央的審批程序,并在積極推進25座新電廠的建設,其中許多并未得到中央政府的批準。 這種不顧一切的電力投資熱潮的負面效應幾乎可以肯定在兩三年后顯現出來:那時數十座嶄新的發電廠可能競相懇請客戶光顧,而不象現在“皇帝的女兒不愁嫁。” 電站建成后要經過幾年的運營才能盈利,許多外商都擔心等到現在投資的發電項目進入盈利期后,卻會碰上電力供過于求的時期,而造成虧損局面。于是在中國已經有項目的外方陸續撤離,沒有項目的外方則繼續觀望,等待下一輪電力缺口的來臨。 這種電力供需的大幅度波動還要歸咎于低效的政府規劃。當2003年開始出現全國范圍的缺電狀況時,低效的政府規劃就被認為是罪魁禍首而倍受指責。中國2000年草擬的第10個五年計劃涵蓋2001年至2005年,根據該計劃預測,電力消耗的年均增長率為6%,與1995年至1999年波谷期間的增長率相同。然而在該計劃的前3年期間,實際的年均增長率幾乎是預測數字的兩倍,達11.8%。 計劃制訂者未能考慮到電力消費的波動性。工業用電占中國電力需求的四分之三,而所有消費量有四分之一來自四大行業:鋼鐵、鋁、化工和建筑。所有這些行業都由大型國有企業主導。這意味著,電力需求主要由易波動的國有企業投資周期所驅動,而不是由更穩定的消費需求增長所驅動。 上世紀90年代初,由于工業需求急升,造成電力不足,并帶來投資建設新電廠的浪潮。到90年代中期,電力消費增長開始減緩,導致電力過剩,電力購買協議被迫重新商定,以及新裝機容量的缺乏。如今,我們又回到了周期性的90年代初那個階段:電力嚴重不足,以及瘋狂的追加投資。到2006年以后,幾乎肯定會再次出現電力過剩、回報下降的局面。而現在距離2006年電力過剩的時間只剩下了一年的時間。 國企搶食 在中國電力市場上,行政干預幾乎無處不在,嚴格的行政審批制度也讓外資電力的生存發展始終處于國有電廠的圍追堵截當中。 目前,國有電力占據國內90%左右的份額,外資和民營電力大概占10%。而國有電力中,國資委管理的五大發電集團占35%,地方發電集團占65%左右。 盡管國資已經在中國電力市場占據了絕對主力的地位,主要的新建電廠仍然由大型國有發電企業所壟斷。2004年初,國家發改委發布了《電力建設項目公告》,2004年國家批準新開工電站項目規模4000萬千瓦,預計投產電站項目規模超過3700萬千瓦。從公告顯示,這些項目基本是華能、大唐、華電、國電和中電投這5大電力集團申請的,多為其所屬或占股份的大項目,5大集團外的中小型項目較少。 這種新增發電能力幾乎全部被五大發電企業所瓜分的做法,使得中國電力行業中的五大集團的強勢地位進一步加強,“大者愈大,小者死亡”的國有資本壟斷的形態正逐步形成。 盡管在2002年國家電力公司分拆時,國家曾經給五大發電集團劃分過各個集團的發展領地。有關部門曾經有一個說法,任何一家發電集團在區域電力市場的發電份額,不應該超過當地總裝機容量的20%。 但是,目前各大發電集團四面出擊,競相跑馬圈地,已經超越了當時分配區域經營的限制。對于五大集團即將形成新的壟斷的說法,五大發電集團中的一位人士辯稱,即使五大發電集團目前聯起手來,裝機容量也不過全國總裝機容量的35%,何況五大集團各有算盤,互相的競爭關系使他們各自保守秘密,溝通比較少,聯合是不可能的。 但他同時也承認,一些地方抗風險較弱的發電企業,有可能會在新一輪的宏觀調控中,由于自身運營乏力,而可能投靠或者遭到更大集團的兼并收購,而“外資電力可能就是本輪洗牌中的大輸家。” 外資的日子不好過,民營資本過得則更慘。由于電廠投資巨大,回收期長,民營企業雖然進入了該行業,但是投資數額一般只有幾億元,建設一些幾萬千瓦以下的小火電等。而這些正是國家清理的對象。 除了壟斷新建電廠的權利,五大還憑借其自身強大的實力不斷地通過并購的形式獲取更多的市場份額,并投資水電,減少對煤炭的依賴。對于這一點,外資和民營因實力有限,再加上融資不暢也難以望其項背。 華能將從其母公司手中購買一座位于四川省的大型水電站,從而降低傳統上對煤炭的依賴。與此同時,預計華能的母公司將與一家大型煤炭生產商合作,在安徽省投資建設一批火電廠。這個項目被稱為“火電三峽”。華能也加入到大唐和華電的行列,探索投資煤礦和鐵路網的機會,以降低整個供應鏈中的價格波動。 目前,很多以國有大電廠為主角的大型融資活動已在籌備中,其中包括中電國際和國電集團的海外上市計劃,以及以上三家香港上市公司可能在國內發行A股的計劃等。 電價改革 雖然受到原材料價格上漲,行政干預以及國有電廠的多重打壓,但真正迫使外資電力企業裹足不前,甚至離開的原因是中國非市場化的電價制定體系,這一體系也一直是中國電力市場改革的爭論焦點。 在中國,電價制定的現實情況是,形式上國家專責規劃的部門國家發改委既制定向最終用戶收取的零售電價,也制定電力分銷商向電廠支付的批發電價。省級物價局有權批準價格變動,這種變動通常出現在發電廠與分銷商簽定的電力批發合約上。當電力需求猛增時,發電廠無法提高價格,除非政府授權提價。在某些情況下,它們甚至被迫降低價格,比如在廣東,這里比其它任何地區都更早經歷電力短缺(在2002年夏季)。盡管如此,省級政府堅持實行既有計劃,即削減電力價格,以維持廣東省在吸引投資上的競爭力。 目前民用電價保持在較低水平,很大程度上由人為的工業用電高價來交叉補貼。其結果是,中國的工業電價遠遠高于經合組織(OECD)成員國的平均水平。這種一高一低的電價現狀讓政府在提高電價時感到左右為難。如果提高民用電價,害怕老百姓承受不起,特別是在中國的各種社會保險福利制度十分不發達的情況下,保持民用電價的穩定,照顧低收入階層的生活似乎已經是政府保持社會穩定的唯一選擇;另外一方面,提高工業用電價格也是困難重重,原因是占全國用電四分之三的工業用電價格,與國際比較已經處在相對高位,如果再大幅提高價格,勢必影響中國的投資環境的吸引力。 這樣造成的最終后果是,中國電力行業的經濟效益與它們應有的水平恰恰相反。在一個正常的市場上,當需求高企時,發電企業通過提高電價而獲得豐厚利潤;再到供應過剩時期,它們用這些利潤來為新電廠的建設提供資金,當需求高峰再現時這些新電廠就能發揮作用。在中國,發電廠無法在需求暢旺時獲利,因而在供應過剩時期,只能靠關閉未使用的產能來保持現金流,而不是為下次需求高峰儲備產能。只有當災難降臨時,新電廠才得以建設。 盡管苦難重重,中國電力規劃部門也在努力采取措施減少煤炭價格狂漲與電價不能上漲之間的矛盾。 2004年12月15日,發改委發布了新的煤電價格聯動機制稱,在半年內電煤價格上漲5%或超過5%,則相應半年后的上網電價也會做出調整。 對于新的煤電聯動政策,記者在采訪過程中也感受到了一些外資電力企業的不滿。因為這會使電力企業承受30%的損失(發改委的意見規定,實行煤電價格聯動時,將要求電力企業消化30%的煤價上漲因素,在此基礎上,將上網電價隨煤炭價格變化調整)。太平洋頂峰就難以認同這樣的政策。 “為什么30%要電廠來承擔?作為一個投資商,都會作一個預算,如果成本上去了的話,利潤漸漸就會少。我們沒有看到在世界其他任何地方有這樣的例子。原材料上漲,電廠卻有責任去承擔。”羅伯特·安德森說,“外商是放眼全球的,一旦看到中國出現這樣的一種情況,他們就會在決定投資之前多考慮一下了。” 除了太平洋頂峰外,一些已經比較熟悉中國的外商也對這一政策抱有疑慮。他們表示,該政策將可能以省為單位具體執行,各個省將在多長時間內,如何執行,會不會執行走樣,或者拖后時間執行等等這些問題都不知道。 不僅是發電企業對這一政策感到不滿,很多電力專家也并不認同,他們甚至認為,目前煤電聯動可能是中國電力改革上的一種倒退。 “煤電聯動政策與電價體制改革是背道而馳的。”袁海說,“電價又倒退到用成本推算的舊模式。如果長期實施這種政策的話,電價體制改革就遙遙無期了。” 外資企業看中的正是市場化的電價形成機制和市場化的煤炭價格機制。但現在的局面無疑會讓不少外資企業失望。 “我們來中國已經八年了,可以說對中國電力行業的規定是非常熟悉的,如果說連我們都找不到新的投資機會,那對于那些新的投資商就更不可能了。”太平洋頂峰投資公司CEO羅伯特·安德森如此認為。 羅伯特的話已經得到了證明。2004年8月, 中國宣布出售11座電廠,以籌集20億美元用于改造國家電網,緩解長期的缺電現狀。這些電廠共擁有6470兆瓦發電能力,主要位于中國中西北部和華東地區,是2002年國家電網公司成立時留下的少量發電能力的一部分。這些電廠在國內被認為是一些優質資產,并希望出售給國外投資者。但是從去年宣布出售到現在,半年過去了,沒有一樁成交的消息傳出。對此國外很多媒體給出的評價是中國電力監管體系不透明,過度的行政干預,電力行業的不可預測性,阻礙了國際投資者進入中國的意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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