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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報記者 楊瑞法
無錫報道
2005年3月16日上午7點45分，無錫惠山山麓的小天鵝集團大院內誦聲朗朗，4000多名小天鵝員工面向東方，發出同一個聲音：“為國奉獻團結拼搏進取敬業全心服務
文明禮貌。”
16年來，小天鵝人每個工作日的生活都是在晨誦中開始。
不過，從去年5月份起，小天鵝的晨誦隊伍中多了一個身體結實的中年漢子——李石生。
2004年2月18日，江蘇省財政廳轉發了國資委文件，正式批準了南京大型民營高科技企業斯威特集團收購小天鵝集團65%國有股權的方案。隨即，時任斯威特集團南京管理總部執行總裁的李石生被派往無錫，出任小天鵝集團副董事長、常務副總裁兼小天鵝股份公司董事長的職務。
從此，李石生穿上了小天鵝的工作服，晨誦成為他每天的必修課。
“日久見人心”
“去年12月，我們對晨誦的內容進行了新的詮釋，將斯威特企業文化的內核——做有責任感的企業公民——融入了小天鵝企業文化之中。”小天鵝集團副總裁徐源告訴記者，“為國奉獻是企業的社會責任，但企業有盈利才談得上奉獻。”
然而，就在去年5月，記者到小天鵝采訪時，聽到的卻是對斯威特的一片猜忌之聲。彼時，剛入主小天鵝的斯威特，為了摸清被收購對象的家底和虧損癥結，向小天鵝派出了財務、營銷、采購三個工作組，引起了小天鵝部分員工的不滿和抵制。“他們這樣做是徹底否定小天鵝。”當時，一些員工曾經私下這樣議論，有人甚至做好了下崗回家的準備。
年屆60歲的朱德坤執掌小天鵝已有14年之久，長期來他一直擔任著小天鵝集團公司董事長、總裁兼小天鵝股份公司董事長的職務。為了理順母公司與上市公司的關系，斯威特委派李石生接替朱德坤擔任了股份公司董事長。當時，這個舉動同樣被一些小天鵝的員工視為“改朝換代”的信號。
面對這樣的局面，斯威特集團掌門人嚴曉群對李石生的表態是：“日久見人心，別著急，慢慢來。”
兩個月后，盡管對未來充滿希望，斯威特派出的三個工作組還是全部撤離了小天鵝。
半年過去了，小天鵝員工發現，除了李石生，斯威特只派出了一個財務總監。小天鵝集團幾位年屆花甲的副總：歐式裕、毛素潔、徐源，依然活躍在小天鵝的舞臺上；朱德坤依然有職有權，統領全局，李石生同樣接受朱德坤的領導，朱德坤則向公司董事會負責。
斯威特的這種做法，同資本市場的高手格林柯爾大相徑庭。2003年，格林柯爾收購合肥美菱和揚州亞星后，其董事局主席顧雛軍就當仁不讓地登上了這兩個企業董事長的寶座。
尤其令小天鵝人驚喜的是，如今斯威特正式重組小天鵝已整整一年，公司竟沒有一位員工下崗，大家依然享受著原來的工資和福利待遇。“企業重組不是要對被收購企業的人事進行翻天覆地的調整”，李石生解釋說，“我們應該相信和依靠原來企業的干部和職工，兩個積極性總比一個積極性好。”
其實，有一段時間，小天鵝人心中對斯威特還潛藏著一種擔心：不投入真金白銀，撈一把就走。
自2003年7月31日，斯威特與無錫市國資委簽訂股權轉讓協議后，小天鵝員工一直睜大眼睛在仔細觀察：斯威特的5億多元收購資金是否按時、足額到位？它以后會不會變相把錢挪走？有的員工甚至悄悄打探：嚴曉群如何發家？斯威特的收購資金來自何處？
此次采訪時，朱德坤明確告訴記者，斯威特的收購資金去年5月已經全部到位，“這個錢不是給小天鵝，而是給無錫市國資委的”。
據徐源介紹，去年11月底，斯威特又向小天鵝增資兩億元，如今斯威特占有小天鵝集團的股份已從65%上升到87%。
“斯威特是真心做實事的，它與小天鵝的利益是一致的。”朱德坤說。
“溫泉療法”
記者的面前擺著一組數據：今年頭兩個月，小天鵝洗衣機的總銷量同比上升了31.72%；新產品占全部產品比例的66.58%；產品平均售價上升了2.15%。“預計公司2004年的年報會比2003年更好看。”小天鵝股份公司的一位管理人員透露說。
衡量經營業績的一個重要指標是資金，今年春節前，小天鵝不但主動提高了給供應商的付款比例，而且提前歸還了銀行5000萬元貸款。
這樣的細節或許能證明小天鵝員工目前的工作心態：在記者采訪的當天下午4點，下班的鈴聲驟然響起，但洗衣機工廠內仍一片忙碌。據工人介紹，由于產品供不應求，自春節以后，他們每天都要加班兩個小時。
徐源說，這是斯威特“溫泉療法”的功效。“溫泉水溫不高，但它卻能在不知不覺中殺滅細菌，治愈病痛，令人精神煥發、活力十足。”
當然，在斯威特重組小天鵝的過程中，也并非全是溫情脈脈。去年5月，斯威特正式進入小天鵝不久，嚴曉群便在公司管理人員大會上直言：“我們遵循的原則是小天鵝利益最大化，任何損害小天鵝利益的行為我們都不能容忍。”
嚴曉群說到做到：銷售人員的經營業績開始與效益緊密掛鉤，并向一線人員傾斜；經營業績分為A、B、C三類，月月考核，不同類別獲得不同報酬。
技術人員設計的產品同樣按功行賞。去年，小天鵝新品迭出，其中一款“水魔方”洗衣機，因解決了波輪式洗衣機纏繞衣物的世界性難題，一上市便深受用戶歡迎，成為小天鵝主要利潤增長點。小天鵝技術人員的收入也因此普遍比2003年翻了一番。
“現在干好干壞真的不一樣了。”有著38年工齡的老員工李振皓感嘆道。
去年5月，嚴曉群還在會上宣布了一條規矩：“做企業一定要以效益為中心，年底結帳時，凡是虧損的子公司，總經理要主動提出辭職。”
截至記者采訪時，小天鵝下屬35個子公司中，已有精密鑄造等四個子公司的9位高管和營銷公司的13個片區經理被調整。
降本增效是斯威特下的另一著棋。精密鑄造公司的運輸費用居高不下，是造成該企業虧損的一個重要原因，也是小天鵝領導班子的一塊心病。前不久，由徐源操刀，對精密鑄造公司的運輸項目進行了公開招標，一些“老關系”黯然落榜，僅此一項，小天鵝每年可節省費用400萬元。
事實上，最令嚴曉群勞心費神的是對小天鵝產業的規劃和整合。小天鵝洗衣機號稱全國銷量第一，但在市場日益增長的滾筒洗衣機領域，它勢單力薄，銷售平平；在冰箱領域，它遠不是格林柯爾的對手；小天鵝空調雖已投入3億元資金，但目前尚未形成生產規模。
如何擺脫小天鵝目前的被動局面，使它科學協調發展？這是斯威特入主小天鵝前，嚴曉群就一直苦苦思索的問題：引入通信產品等高科技產業，也許是發展小天鵝的一條重要途徑，斯威特至今沒有放棄走這條路；但洗衣機是小天鵝的立足之本，盡快將洗衣機主業及其它白家電產業做強做大，才是小天鵝的當務之急。
為了打造小天鵝的產品鏈，去年9月和今年2月，斯威特先后將國內最早從事滾筒洗衣機研發和生產的小鴨洗衣機廠及曾是國內最大的無氟冰箱生產基地長嶺冰箱廠收入了囊中。這樣做的好處顯而易見：可迅速擴大小天鵝滾筒洗衣機和冰箱的產能，形成規模經濟，為與跨國公司的大規模合作埋下伏筆。
借船出海
“小天鵝的目標是成為全球著名的白家電制造商，要爭取在海外上市，成為國際化品牌。”新年伊始，在小天鵝集團2005年經營方針發布會上，嚴曉群雄心勃勃：“要實現2008年銷售收入500億元這一遠景規劃，加強國際合作非常非常重要。”
去年8月，嚴曉群和小天鵝股份公司總經理柴新建博士一起去了一趟美國，在短短7天的行程中，他們先后與GE工業與消費品集團總裁、美泰克集團國際部總裁及艾默生公司CEO進行了一系列會談。主題只有一個：小天鵝要走向世界，與跨國公司進行全方位戰略合作。
小天鵝的呼喚獲得廣泛響應，跨國公司紛至沓來，柴新建博士有時一天要同幾家外商談判。記者采訪時，美國GE公司工業及消費品集團技術副總裁剛剛離開無錫，3月下旬，該集團的兩位總裁也會來小天鵝洽談進一步合作事宜。
前幾年，小天鵝已與西門子、松下、東芝建立了洗衣機和冰箱合資企業，斯威特入主后，小天鵝又與GE、日立、伊萊克斯、艾默生、梅洛尼等國際巨頭建立了戰略聯盟。如今這些合作項目正含苞欲放：小天鵝與GE聯合設計的全球最先進技術洗衣機不久前已在美國最大的家電展上登臺亮相，成為這個展會上唯一一個洗滌新產品，標志著小天鵝洗衣機已進入美國高端市場；同日立公司的合作項目已取得階段性成果，產品進入了日本主流市場；與日本富士通合資生產的微特電機項目填補了國內空白，目前產品供不應求，全部由富士通包銷；空調合資項目正在緊鑼密鼓洽談之中……
小天鵝4年前投資的洗碗機項目，因市場定位失誤，曾給企業帶來上億元巨額虧損，成為小天鵝沉重負擔。斯威特入主后，決定借船出海，通過引進外資啟動生產，盤活資產。李石生、歐式裕、柴新建等小天鵝高管曾分別前往意大利，邀請歐洲第二大家電制造商意黛喜公司(原名“梅洛尼公司”)前來無錫投資。意黛喜也先后5次派人到小天鵝洗碗機公司進行考察評估。今年3月3日，總投資1800萬美元的中意合資企業無錫意黛喜家用電器有限公司已正式掛牌，今年9月就可正式投產，產品絕大部分銷往國外。
小天鵝“借船出海”的戰略得到了國際巨頭們的首肯。“小天鵝是利用我們的品牌進入美國等發達國家市場”，美國GE公司董事長兼CEO杰夫·伊梅爾特一語道破了小天鵝的天機，“韓國三星當年進入美國市場時，也是借用了人家的品牌，但如今它已發展成為世界著名公司。”
徐源認為，是小天鵝的順利改制及斯威特的“溫泉療法”帶給企業的穩定和諧局面，吸引跨國巨頭們蜂擁而至，使小天鵝擺脫了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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