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外文化集團公司總裁張宇編織演出產業鏈

　　本報記者 黃锫堅 北京報道

　　“中國文化產業必須打造產業鏈，這樣才能產生規模效應和互動效應。”張宇說。作為中國對外文化集團公司的總經理，在中國文化產業的道路上，他不僅是一個觀念的探尋者，也是身體力行的實踐者。

　　1999年，張宇曾在中國文化報發表《開發文化國土》一文，其中他認為中國對人類的貢獻，不可能局限于物質生產，當代中國應為人類文化做出重要貢獻。但面對記者，他談的更多的是市場營銷、公司戰略和品牌管理。這位推動了歌劇《圖蘭朵》在北京紫禁城太廟的恢弘背景下展現的文化產業拓荒者正在一步步的用實踐檢驗自己市場化的理念。

　　從賣票開始

　　不少人還記得上個世紀80年代帕瓦羅蒂訪華時的盛況：買票的人在賣票的院子里盤成一圈一圈的長隊，尾巴甩在東四十條的大街上，有人甚至頭天晚上就來排隊。而今天的京城，買票看演出、看球賽、看展覽，不比買根冰棍難多少。網絡、電話、各大商場，方方面面的渠道都可以了解到最新演出信息，可以坐在家里等票上門。這么大的變化，當然有信息技術和市場的功勞，而張宇在其中扮演的角色，也不容低估。

　　在北京，喜愛看演出的人，恐怕沒有不知道“中演票務通”的。

　　1993年，當時在文化部直屬的中國對外演出公司(2004年4月，中演公司和中國對外藝術展覽中心等機構，改制后組成中國對外文化集團公司，以下簡稱“中演”)工作的張宇，提出成立一家公司，用市場化手段做演出。這在當時是一個特別的舉動。在計劃經濟體制下，演出一直是國家經費支持，沒人會想到經濟效益。1993年3月，張宇牽頭成立了中演旗下的第一家公司——中演文化娛樂公司。

　　公司成立后，張宇馬上成立了票務部，在全市主要商場設立代售點，還雇了幾十個人上門送票。這樣就形成了一個初級網絡。十多年后的今天，在北京的演出票務市場，中演已占據半壁江山。張宇估計，北京2004年演出市場的票房大約為三到四個億，到年底時中演的票房收入大概為兩個億，至少超過市場總量的一半。

　　目前，北京90%以上的演出，都可以通過“中演票務通”來訂票，它成了北京最豐富的演出超市。在鋪設銷售渠道的同時，中演也占據大眾媒體的演出欄目，建起一個龐大的信息網絡。目前，北京各地方報紙的演出一欄都由中演冠名刊登，北京電視臺的《每日文化播報》，關于演出部分也由中演定做。利用票務信息資源，他們還出版了一本《中演月訊》，將每個月的北京所有演出一網打盡。

　　演出行業的產業鏈可分為文藝表演團體、演出場所、演出經紀機構等多個部分。中演公司最初扮演的角色是中介代理，或者說演出經紀。觀眾(消費者)這一端，他們建起了票務、營銷網絡；產業鏈的另一頭是國內外表演團體，他們也積累了多年運作經驗。

　　中演運作過許多如雷貫耳的演出。1996年，受文化部委托，舉辦中國國際交響音樂年；1997年全年代理中央芭蕾舞團在京所有演出；1998年排演北京紫禁城太廟實景歌劇《圖蘭朵》；1999年，策劃中國文化東瀛行，京劇、交響樂、展覽等系列活動給日本十幾個城市帶來中國文化熱潮；2000年承辦“相約北京”大型聯歡活動，并由此建立了一個都市文化品牌，每年春天與國內外藝術家相約北京……

　　資源整合者

　　“我們不僅想做賣票的，更想做資源整合者。”今年年初，張宇在搜狐舉辦的一次論壇上說。

　　中演的主業為演出和展覽。演出行業的最高資質叫一類演出資質。中演旗下目前從北京到上海有6家一類資質的公司。與此相關，他們發展了廣告公司、刊物、網站、運輸公司，同時還擁有一個劇場。

　　在張宇看來，中國文化產業面對國際大集團，“好比是單一步兵兵種和對方海陸空立體多兵種競爭”。在過去的計劃體制下，文化行業都是單打獨斗，唱戲的、做音像的、搞出版的，都是各自為政，中間沒有關聯。而國外最大的傳媒公司，都是既生產內容，又發行各種產品。迪斯尼、時代華納、索尼莫不如此。

　　張宇認為，中國文化產業必須打造產業鏈，這樣才能產生規模效應和互動效應，“上一個連環就是下一個連環的來源，而下一個連環又可以開發上一個連環的附加值。”他舉例說，從演唱會、音樂會到音像制品如CD、DVD，其實是一個完整的產業鏈。演唱會做得成功，就給音像出版做了免費廣告。如果演出和出版分離，那么唱片賣得再好，和演出公司一點關系都沒有。

　　物盡其用，人盡其材，張宇的腦子一直想著如何最大限度的開發已有資源的潛力。達利畫展未能完全“掏空”觀眾的腰包，這讓他一直“耿耿于懷”。

　　2000年3月，張宇兼任中國對外藝術展覽中心的總經理，當時恰逢達利畫展前期。這個畫展，無論是社會效應還是市場效應，都很成功。中展公司來報喜，光賣票就有一百多萬。但張宇卻認為這是一次失敗，因為他們應該賺更多的錢。票價不可能再漲，因為在北京人心目中，20塊錢已是上限。“但美術館還有那么多的空地，為什么不弄一些副產品呢？如果讓每個人再多消費五十塊錢，那就能增加四百萬元的收入。”

　　中演已向國務院提出申請，希望批準成立一家出版社。如果出版社成立，在他們運作的展覽和演出現場，觀眾多半會看到更多書籍和音像制品，會消費更多的文化。

　　兩個榜樣

　　幾年前，日本“四季劇團”導演淺利慶太來中國演出，張宇和他長談了一個多小時。他說：“淺利慶太先生，我封你一個稱號——亞洲的音樂劇之父。在亞洲，你是第一個做音樂劇，而且也是第一個做成功的人，你對中國音樂劇的發展影響很大。但你都這么大歲數了，像長跑接力一樣，火炬總要交出來，你交給我算了。”淺利慶太大笑，“你膽子真大，沒有人敢跟我這樣講話。”張宇不只是開玩笑，四季劇團等全球頂級劇團，正是中演的榜樣。

　　“目前中國充其量有一些劇團品牌，比如人藝的話劇，東方歌舞團的歌舞，中央芭蕾舞團的紅色娘子軍。”但據張宇分析，實際上全球市場上最好的演出，不是來自劇團，而是來自公司。比如安德魯.韋伯，20世紀最優秀的音樂劇作家，同時也擁有全球最大的音樂劇公司really useful(真正好)，這個公司名下最值錢的財產，就是音樂劇《貓》、《歌劇魅影》、《西貢小姐》的版權。而日本的四季劇團，其實也是一家公司。

　　當然，中演的業務目前大部分集中于中介，所以IMG也是張宇的目標。IMG即國際管理集團，著名的體育經紀公司。IMG從體育業跨入演出業，而中演則從演出業滲透到體育業。2003年的NBA中國賽、亞洲杯和世界花樣滑冰總決賽，中演都代理了相關票務和推廣活動。張宇說，業內人不約而同的發現，文體是相通的，比如體育明星和娛樂明星的代理，本質上沒有區別。

　　在張宇眼中，四季劇團、真正好劇團生產最好的演出產品，IMG提供最有效的中介服務，兩類公司都是中演的效仿對象。中演在國內長期經營中介業務，已經形成很好的實力，今后他們將在劇目制作上投入更多精力。

　　“我們在虎穴待了這么多年，我們知道真正的商業化演出是如何投資和制作的。”張宇說。從1957年成立，中演公司就是中國對外表演藝術交流的主渠道，在國際交往中必須遵守國際規則和慣例。因此，即便在計劃經濟時期，中演也是文化系統最早的“特區”。近10年來，他們在摸索自己的演出品牌。

　　在中國所有的表演藝術門類中，雜技曾經是重要的出口創匯產品。1997年，中演公司首次投資制作了自己的雜技品牌產品《東方》。甫一亮相，就受到國際演出市場的關注。隨后，世界著名的太陽馬戲團與中演共同制作了雜技舞臺劇《龍獅》。這個劇成為太陽馬戲團成立以來贏利之冠的單個劇目，吸引了數百萬觀眾人次。

　　此后，中演公司獨立制作的綜藝舞臺劇《少林雄風》，自2000年出品以來在多個國家巡演五次，在美加市場上掀起中國武術文化熱。“現在海外賣掉的票已逼近30萬張。這是一個什么概念？去年五月份，北京人藝慶祝《茶館》演出滿500場，這500場是從1959年到去年。”張宇咧嘴笑道。

　　一個突出的變化是，從《少林雄風》開始，中演開始獨立承擔演出的風險。過去出外演出，都是從中介公司獲取固定的演出費。但《少林雄風》不一樣，中演進行了前期的所有投資。從制作開始，音樂、舞美設計、服裝、劇本都是原創，版權都在中演公司手中。這臺純商業制作的劇目，被IMG公司看中，全力代理其演出。由IMG承擔租劇場、雇燈光師、宣傳推廣等責任，中演支付中介費。而所有的票房收入則歸中演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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