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早報記者 張雨 發自深圳

　　“我們也是為了維護商家的利益。”在深圳市路燈大廈，零售商業行業協會的萬穎頗顯委屈。萬穎是為該協會秘書長花濤“擋駕”的。隨著刷卡事件的惡化，以前經常借媒體“造勢”的花濤一直保持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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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顯然，在經歷了6月2日、3日兩天之后，事情并沒有向商家期望的方向發展。銀行方面一直保持著最初的低調。零售商業行業協會也突然變得沉默。據說，在6月2日之前雙方的又一輪談判中，雖然在刷卡費率上沒有什么進展，但雙方秘書長卻達成一個協議：都不再對媒體發表言論。

　　有說法稱，這是雙方共同對政府的承諾。

　　不管是不是這樣，從6月2日、3日拒“刷卡”失敗之后，零售商業行業協會不得不面對接下來產生的尷尬。

　　風波緣于收費率

　　在6月2日之前，深圳市46家商家在零售商業行業協會里商定，如果銀行不把刷卡的手續費降到能夠接受的水平，商家將在6月2日、3日兩天統一采取行動，拒絕刷卡消費。如果銀行還不讓步，商家還“將有更大規模的行動”。

　　此次集體行動前，深圳市不少零售商曾單獨與銀行方面商量，要求降低費率，但都遭到了拒絕。

　　事實上，早在2月27日，深圳市零售商行業協會就代表全體會員向中國銀聯深圳分公司送達《關于要求降低刷卡消費結算手續費標準的函》，并進行首次交涉，該函同時抄送人民銀行深圳支行及深圳市貿工局。商家希望從6月1日開始將其刷卡消費手續費率在原有基礎上降低0.5個百分點，即原來的1%降為0.5%，原來的1.5%降為1%，以此類推；今后隨著刷卡消費額的上升，按比例降低刷卡消費手續費率的百分點，具體的費率與各商家洽談協商確定。

　　4月27日，深圳市零售商業行業協會發出了《致深銀聯及深圳國內銀行同業公會的通告》，要求5月10日前給予明確的書面答復，否則將保留不少于數十家大型連鎖商場聯合采取進一步行動的權利。

　　5月20日下午，銀商雙方代表就此進行談判，最終因雙方分歧過大而宣告失敗。

　　6月2日之前的兩天，在商家的“統一行動”之前，銀商之間的新一輪談判在沒有媒體在場的情況下進行，但最終并沒有達成可以使局面緩和的統一意見。6月2日、3日的“拒刷卡行動”似乎勢在必行。

　　拒刷卡行動流產

　　“我們也不知道有多少家商家停止了刷卡。”6月3日，也就是在事先商家定下的統一行動的日期的第二天，零售商業行業協會的萬穎告訴記者，深圳市零售商業行業協會并沒有發出統一拒刷卡的通知。但還是有商家按照先前定下的日期，在這兩天開始拒絕提供刷卡消費的服務。但實施的方式卻是相當謹慎的：商場拒刷卡的公開理由是“系統維護”。

　　事實上，從6月2日、3日事情發展的情況來看，并沒有發生商家事前所宣稱的所謂統一行動。只有部分商家拒絕為消費者提供刷卡服務。更多的商家卻保持觀望的態度。茂業百貨等多家大商場的收銀臺都表示，沒有接到上面的通知，仍然可以刷卡。業內人士分析，商家確實也不敢冒著冒犯消費者的大不韙，大規模地采取拒刷卡的行動。

　　種種跡象表明，“拒刷卡聯盟”正在凸顯分裂跡象，參與該行動的商家已陸續恢復刷卡。代表銀行方面發言的深圳市國內銀行同業工會仍然保持著一直以來的沉默。記者日前從深圳銀聯方面一負責人處獲悉，銀行方面不會在原來的立場上讓步。相比于商場，銀行方面的意見一直都相對統一，中國銀聯深圳分公司的負責人陳兵在電中表示，他們“和同業工會的意見是一致的”。

　　曾在深圳市零售商業協會任職的薛嵬對事態的進展一直保持關注，她對目前零售商業行業協會所面臨的境況表示不樂觀。“按照零售商業協會的要求降下來的可能性不大。”

　　也有其他的相關人士表達同樣的觀點，甚至更有悲觀者表示，以深圳零售商業行業協會為首的商家，恐怕面臨的不只是銀行在刷卡收費的費率降不下來的問題。

　　消費者成為“砝碼”？

　　“可以肯定，這完全是一個市場行為。”曾在零售商業行業協會就職的張曉東表示，與發起“拒刷卡”行動的初衷相反，在這場“商戰”中，作為商家代表的深圳市零售商業行業協會，事實上已經傷害到自己和所代表的商家的利益。

　　另一位業內人士認為，零售商業行業協會和商家或許最初希望政府能夠出面解決此事，但最終落空了。而萬穎對記者表示：“當然希望政府能夠出來說話，作出一個決定。”

　　事實上，深圳市政府一直以“非介入”的態度密切關注著事態的發展。銀商兩家的談判一直都有官方的參加，“但他們都沒有在會上發言。”但這也并不是說，官方一直處在觀望中。為促進事情的解決，他們在下面也做了大量的協調工作。

　　官方的態度一直比較明確。深圳市貿工局從一開始就保持同一口徑面對媒體的采訪：“這是市場行為，不到萬不得已，我們是不會介入的。”該局一位負責人說。

　　該事件也受到了中國消協的關注。消協有關人員認為，商家和銀行都沒有意識到消費者的存在，甚至有將消費者視為“砝碼”、“挾消費者以令對方”之嫌。這是對消費者法定權利的漠視。

　　不管怎么說，這次銀商之爭在6月2日、3日兩天達到了高潮，部分商家的拒刷卡行動最終將消費者無辜地扯進了爭執之中。但同時，商家的“拒刷卡”行動沒有大規模爆發就匆匆結束，這使政府所擔心的“萬不得已”的情況并沒有出現。

　　在“拒刷卡”行動流產之后，更多的矛頭卻指向了以零售商業行業協會為代表的商家。張曉東表示，目前零售商業行業協會的處境相當尷尬。

　　零售協會步入僵局？

　　張曉東曾在深圳市零售商業行業協會擔任秘書長助理。6月3日，他因為與協會意見不合離開(張曉東強調自己的離開也有“個人原因”)，從一開始，他就反對零售商業行業協會在無法和銀行達成協議的情況下，采取這種拒刷卡的激烈方式。他認為，這是一個行業協會不成熟的表現。

　　“我從一開始就主張談判解決問題，很難說這種做法(拒刷卡)真正代表商家的根本利益。”張曉東說。

　　從6月2日、3日兩天情況來看，部分商家的拒刷卡行動進一步把矛頭引向了深圳市零售商業行業協會，不管是否愿意，零售商業行業協會仍處于這次銀商之爭的前臺。

　　“銀行的宗旨是做好服務，市政府也在參與協調，我們根據人民銀行的規定一直都在對相關問題進行梳理，不會因為商家一起來鬧銀行就一定要改變。”中國銀聯深圳分公司總經理助理林茜在電話中對記者說。同時她還表示，下一步銀行會怎么做，還要看深圳市國內銀行同業公會。

　　在問題還沒有明確的解決方案之前，零售商業行業協會似乎更深地陷入了僵局。

　　商家在6月2日、3日兩天的不同表現也引起了社會的廣泛關注，這也表明了在以深圳市零售商業行業協會為代表的商家聯盟內部產生了裂痕。實際情況是，除了部分商家嚴守了最初的約定之外，大部分商家并沒有放棄刷卡消費所帶來的利潤，一直處于觀望態度。甚至還有商家把“不參與”作為一種促銷形式。

　　即使是拒絕刷卡的商家，也都是以“系統維護”等借口巧妙地回避著拒刷卡可能帶來的負面影響。張曉東分析，即使這樣，一旦銀行和消費者追究起來，拒刷卡的商家也很難回避法律上的責任。事實上，銀行方面曾稱，對于商家這種違反合同的做法，保留對其起訴的權利。

　　在兩天的拒刷卡行動中，消費者也大都將矛頭指向了商家，因為拒絕他們刷卡的是商家，而不是銀行。

　　政府部門近日表示，下一步可能會對該事件提出一些看法或言論，但不會以發布內部文件等方式來強制干預的。

　　“從目前的情況來看，零售商業行業協會的最初要求肯定不會實現了，不了了之或許就是一個最好的結果。”張曉東分析。

　　不過她同時分析，不管成敗，這都將是零售商業行業協會歷史上的一件大事，能夠促進行業協會的進一步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