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報記者 漏丹 蕭山報道

　　2000年，當位于蕭山老城區的鄉鎮工業學校校址以每平米2500元的均價拍出時，很多當地人都撇著嘴嘲笑買地的老板：哪里還能賺得到錢！當時，城區的房價每平米才1900元左右，地價比房價還高，這在蕭山可是破天荒頭一遭�？闪钏麄兿氩坏降氖牵�如今城區房子的均價已經飆升到每平米500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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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價漲了好啊！漲了我們都變成百萬富翁了！”說這話的是蕭山城廂鎮的夏先生。他手里現在有兩套房，一套是房改后他花了三四萬買下的自己的舊居，60平米，按現在的價格能賣到30萬；另一套是他在1997年買的，112平米，當時的價格是每平米1750元，現在這套房子值60萬。

　　今天在蕭山流行這樣一個說法：以前攢幾年錢，到買房時發現還差一個廚房的錢；現在攢幾年錢，到頭來發現竟然還差一個房間的錢。僅僅在今年頭三個月，蕭山的房價每平米上漲了1000至2000元。位于蕭山新區的“開元名都”是今年的新樓盤，房價已從兩年前預估的每平米3000元狂升到現在的9000元。“呆子掘荸薺”，蕭山某商業銀行內部人士對此這樣評價。這句蕭山俗語的意思是，明明已經到了無利可圖的時候，偏偏還有人希望按照原來的方式再賺點錢。許多在房產公司摸爬滾打多年的人都說，看不清楚蕭山房產的發展趨勢，而在《蕭山日報》“樓市寶典”的版面上，充斥著“蕭山房價還能支撐多久？”、“如何判斷房產泡沫”這樣的標題。

　　銀行停貸

　　春江水暖鴨先知。銀行是最早感知蕭山房地產可能存在泡沫的地方。據人民銀行蕭山分行內部人員透露，從去年年底開始，銀行內部已經開始發放文件，要求收縮房產貸款，而此前住房抵押貸款最高能達到房屋評估值的80%。該行計劃科徐科長說，根據去年6月出臺的央行121號文件，對房產私人貸款要提高門檻。

　　事實上，從今年4月1日開始，中行、農行、建行、工行四大商業銀行在蕭山的分行全部暫停了住房抵押貸款。這雖然是蕭山街頭巷尾議論的一個公開秘密，但銀行不愿承認，認為這種說法“不確切”。的確，極少數有“門路”的人仍然可以用房子做抵押貸款。各銀行紛紛對外宣稱，只要符合其開具的各種復雜條件就可以提供貸款，但是，正如銀行內部人士所說：“有幾個人能符合這樣的條件？符合條件的人又會有幾個到這里來貸款？”

　　“蕭山的房價不是太高，是虛高�！贬槍�這個問題，該人士說，目前銀行已經制定了幾條房貸政策：第一，國有銀行已經基本停止二手房貸款，只有民生銀行等少數銀行現在還在開展這項業務；第二，第二套房產、豪華住宅(售價在100萬元以上、面積在200平方米以上的住宅)兩類房貸的利率有變，由目前的5年期以上月利率0.42%、5年期以下月利率0.3975%這兩檔細分為8檔；第三，對住房公積金貸款和商業貸款相結合的貸款，設定上限貸款金額，進行“封頂”，高檔豪華住宅的最高貸款金額是70萬-80萬。

　　該人士稱，銀監會在4月27日發出緊急通知，要求全國除國有銀行、農村信用社以外的所有股份制銀行一律暫停信貸業務。但是，人行蕭山分行計劃科的柴科長表示目前還沒有看到正式的文件。中央對鋼鐵、電解鋁、房地產等五個產業的宏觀調控措施，必然會影響到蕭山，隨著下一步的銀根收緊，低效率住房抵押貸款將越來越不受銀行歡迎。該人士說，住房抵押貸款款額小，風險分散。

　　銀行鼓勵房地產發展的好日子似乎一去不復返。在針對房地產的商業貸款方面，據該人士介紹，對房產公司的資本金要求已經提高到40%，原來有1000萬就可以炒1個億的項目，現在不可能了。

　　銀行的措施馬上顯出了成效。浙江中譽置業有限公司銷售部經理瞿云良說，近一個月以來，大家都在觀望，誰都不買房子，二手房市場交易平淡，有的房產公司甚至轉向典當行業，以土地為抵押獲取資金。

　　“二次置業”與“圈地”

　　“蕭山的房產是在1998年啟動的�！闭憬�中譽置業銷售部經理瞿云良這樣判斷。當年的房改政策是一大刺激，現在擁有一大一小兩套房子的蕭山人幾乎都在那時開始了“二次置業”。兜里有錢以后，蕭山人希望自己可以住得更加舒服一些，100平米以上的房屋在那時涌現出來。當時，房地產商還用諸如送車庫等各種優惠刺激業主買大房子�！伴_始人們只是想換個新房住，但漸漸發現舊房子也越來越值錢，藏一年可以賺幾萬，一般人馬上就明白了最簡單的炒房原理。”上文提到的夏先生說。這是蕭山房價上漲帶來的第一次賺錢契機，一些有眼光的商人開始介入房地產，以酒店起家的開元旅業集團就在1998年成立了杭州開元房地產集團有限公司。

　　做房產先要拿到地。蕭山從1999年開始，凡涉及商住開發用地均通過市土地儲備中心進行公開招標或拍賣，然而在此之前的“圈地運動”還是對當地的房地產產生了深刻的影響。據業內人士透露，位于蕭山新區的“金浦名苑”，就是一個官員炒房的案例。“金浦名苑”的土地當時由政府劃撥，而不是公開拍賣，因此，部分政府部門和事業單位的人員在開盤之前就拿到了房子。按照行內的說法，地價賺房產的50%以上，這樣的房子一轉手就可以賺10萬元以上。目前，蕭山的某些新樓盤的土地仍然是在2000年以前通過劃撥得到的。

　　最近，蕭山國土資源局的一個副局長和兩個科長因為土地交易中的受賄問題已經被雙規，事件雖正在調查之中，但民間已經開始流傳各種小道消息，有人稱這位副局長有300多套房子放在各個中介公司，還有人說當地某知名房產公司的總裁因與此有牽連而出逃。

　　一位房產人士告訴記者，一般的房產公司在一個樓盤藏十幾套房子很正常，一方面公司內部員工要購買，另外，也要留出一些送給當官的“拉拉關系”。業內人士總結蕭山的炒房人群主要是“有錢的人和有權的人”，也就是中介炒房、太太炒房、公務員炒房。

　　“供不應求”？

　　“蕭山人太有錢了！蕭山滿街是寶馬和奔馳！我在其他地方從來沒看到過這么多寶馬和奔馳。”湖州人陳先生現在在開元房地產公司營銷部工作，對蕭山的這一印象使得他對當地的房地產始終保持信心，他認為房產的本地消費是硬性支撐。2001年，蕭山區成為浙江省首個財政收入超過20億元的縣(市、區)；2002年，又成為該省第一個財政收入突破30億元的縣(市、區)；2003年，蕭山區人均GDP已經超過了杭州的3930美元和上海的4000美元，達到4280美元。

　　但是，越來越多賣出去但沒有人住的房子還是讓陳先生和同事們暗暗擔憂，因為房屋空置常常意味著存在囤房和炒房的問題。金城花園是一個已經建成好幾年的樓盤，但是根據入住業主介紹，這個樓盤現在還有一半的房子空著。在衙前初中任教的高先生購買的西湖公寓是一套二手新房，早在2001年底就已經造好，高先生是在去年11月以每平米近4000元的價格買下的。三四年以前的房子現在正在以數倍于以往的價格出現在市場上。

　　蕭山新建的樓盤平均戶型面積達到140平米左右，除了單身公寓就是大戶型，幾乎沒有二室一廳、二室二廳這樣的戶型。相比之下，因為許多多年前修建的二手房戶型小，而且總價更低，因而往往比新樓盤更加緊俏。而新樓盤的房價又不甘心低于二手房，這就導致了一個惡性循環。二手房市場的火爆也在一個方面體現出蕭山房產市場所謂的“供不應求”中存在的水分。

　　高先生今年下半年要結婚，他對記者抱怨說，自己雖然買了房子，卻實在沒有錢裝修，只好讓房子先空置著。這套房子已經動用了兩代人的收入，既有父母大半輩子的積蓄，也有高先生自己的收入，還有下半輩子要還的銀行貸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