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報記者徐可強

　　上海報道

　　秋風秋雨愁煞人。

　　距離我國承諾的全面開放銀行業所余時間已經不足兩年，然而居高不下的不良資產卻讓四大行在沖刺上市的道路上步履蹣跚。雪上加霜的是，監管層近期的表態徹底斷了四大行二次剝離不良資產的幻想。

　　也就在此時，一個利好消息在業內不脛而走。據消息人士透露，銀監會已為四大行的巨額不良資產備下雷霆救兵——信托公司可能正式進場清掃其不良資產。

　　銀監會新聞信息處官員拒絕就此發表評論：“銀監會正在進行內部調整，12月1日之前不會回答任何問題。”

　　即便如此，這一消息依然讓四大行和信托公司宛若看到了秋日的陽光。

　　信托清理計劃浮出

　　不良資產率過高一直是四大行上市途中巨大的攔路石。以華夏銀行為例，其在國內上市時公布的不良資產率僅為6.32%。

　　但對急于在2006年之前上市的四大行來說(詳見11月17日本報《四大行上市進行時》)，要達到華夏銀行的標準絕非易事。人民銀行提供的數據顯示，截至2003年9月末，四大行的不良資產總計19880億元，不良資產率達到21.4%。

　　兩年之內，四大行必須清理近萬億的不良資產。

　　1999年，四大資產管理公司從對口的四大行手里接盤了1.4萬億的不良資產后，不良資產二次剝離被看作四大行輕裝上陣的有效途徑。然而，在10月27日召開的國有銀行不良貸款分析會上，銀監會明確表示不會再對四大行的不良資產進行剝離。知情人士稱，不再剝離不良資產與四大資產管理公司效率低下有關。11月5日，著名的評估機構穆迪公司發表的研究報告稱，四大資產管理公司處理不良資產的速度過慢。而現任央行金融穩定局局長謝平曾在上海的一次內部演講中表示，加上債轉股的部分，資產管理公司僅22%的不良資產回收率讓財政埋單過于沉重。

　　據參加該會議的某銀行人士稱，銀監會要求各銀行積極探索新的不良貸款處置方式，利用市場的原則處置抵債資產，但同時承諾將積極推動新的處置方式，并為各行在政策方面創造有利條件。

　　銀監會內部人士透露，這些新的處置方法中，四大行將不良資產信托給信托公司，由信托公司負責清理、回收是非常重要的一個方面。另據資深人士透露，利用信托解決四大行的不良資產早就由權威專家向有關部門提出過。該人士稱，在信托業第五次整頓時，人民銀行曾有意保留中國銀行和建設銀行所控制的信托公司，并將其重組為大的信托聯合集團，專門用于清理銀行的不良資產。但由于種種原因，這一方案最終未獲得高層的首肯。

　　兩大制度優勢

　　其實，以四大行為首的商業銀行早已與各地的信托公司眉目傳情。據內部人士稱，四大行的上海分行均與信托公司有過不同程度的接觸，希望能借力信托，消化一些不良資產。

　　知情人士分析，在信托公司參與四大行不良資產處置時，不良資產的價格問題將是談判的重中之重。因為相對于債權買斷、回購等處置方式，銀監會更加屬意債權托管，將不良資產信托給信托公司，由信托公司清理，然后按照事先的約定比例分配收益。

　　中國人民大學信托與基金研究所理事長王連洲認為，這種模式最大程度上利用了信托公司的制度優勢，可以高效地處理大量的債務問題。“由于信托資產所特有的破產隔離制度，一旦信托公司受托處理銀行不良資產，這些資產就與所有的債權人分離，信托公司可以利用自己的融資渠道，以及產業基金的優勢，通過注資、經營，將不良資產盤活。這才是信托最大的優勢。”

　　滬上一家信托公司高層介紹，目前其他不良資產的處置辦法，其致命之處在于如果繼續注資，一旦投入資金將需被其債權人迅速抽離，難以形成必須的“造血功能”。

　　國泰君安投行部人士稱，四大行相中信托行業處理不良資產還與賬務處理方式有關。根據信托法的有關精神，信托資產將從委托人的資產負債表中分離，而且不計入信托公司的資產負債表，信托資產完全是一種表外業務。“這種表外處理的方法，可以在最短的時間內，迅速降低商業銀行的不良資產率。這一效果可能才是正在急于上市的四大行著力追求的。”該人士表示。

　　某國有銀行上海分行資產保全部門的人士和上述信托公司高層均沒有否認這一推測。

　　政策支持逐步落實

　　王連洲表示，信托公司處理四大行的不良資產在政策和法律上沒有任何障礙。但他也指出，在實施層面上還有相當多的實際問題沒有得到解決。

　　知情人士透露，有關方面已開始行動，一系列的政策法規將會連續出臺，以鋪平信托公司進入四大行的最后一段高速公路。

　　最早出手是財政部。

　　盡管信托資產的表外處理是信托法規的精神，但在目前信托公司的會計制度下，這種表外處理還沒有得到體現。記者拿到的幾家信托公司2002年年報中，信托資產還是被放在了信托公司的負債項目下。

　　權威人士透露，財政部委托某信托公司制定的新的會計細則已經下發到各信托公司征求意見，一切順利的話，2003年的年報中，信托資產就可以名正言順地站在“表外”了。這一消息得到了多家信托公司的證實。

　　此外，據知情人士稱，對信托公司普遍關注的工商登記、稅務、融資方式等問題，銀監會有關部門和工商總局、稅務總局等部門正在協調。但這一消息同樣未得到工商、稅務部門的證實。

　　工商登記問題幾乎是所有信托公司在開展業務時都無法回避的。據業內人士透露，由于工商總局并沒有信托公司受托持有公司進行登記的實施方法，目前所有受托持股的信托公司一般是以自有資金的名義進行的工商登記。“根據這種登記方法，有的公司對外投資已經突破了凈資產80%的上限，但監管層并沒有表示異議。畢竟，那確實是委托人的資金。”一位受托代持上市公司股份的信托公司高管有些無奈。

　　同樣無奈的，還有稅收問題。由于工商登記等方面沒有體現出信托公司的受托地位，所有權變更時產生的過戶費、各種稅收等也極大的增加了信托公司經營業務的成本。

　　與四大行龐大的身軀相比，信托公司規模太小也是制約其處理能力的一個瓶頸。在記者向各大銀行求證過程中，信托公司到底能處理多少不良資產是一個備受關注的問題。在公司注冊資本、人員配備等因素的限制下，數十億的不良資產可能已經就是現有信托公司的能力極限了。最新的消息表明，銀監會可能在考慮調整信托公司的最低注冊資本要求。坊間傳聞，信托公司注冊資本可能將被提升至6億。

　　但信托公司內部人士并不認為自有資本是限制其處理能力的最大瓶頸，資產證券化的處理方式缺位才是最重要的。據內部人士透露，資產證券化可能通過信托公司資金信托的公募化來解決。

　　接近決策層的人士透露，正在籌建中的信托業協會多次向銀監會要求允許信托公司突破200份限制，進行公募，而這一要求極有可能得到滿足。該人士同時透露，為了控制風險，進行公募的信托公司和項目都將受到銀監會的嚴格監控，而且公募也不僅僅是簡單地突破200份限制，而是可能按照買賣標準化合同的方式進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