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報記者張紅雷
鄧川，云南省大理州洱源縣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鎮。然而近段時間以來，隨著雀巢公司并購蝶泉乳業的傳聞一浪高過一浪，這里突然間變得熱鬧了起來。
雀巢來了，光明來了，連世博股份集團公司也來了。
這一切都源于雀巢開出的一份被業界稱為“不平等”的“合作意向協議書”。
大股東介入雀巢、蝶泉“速配”條件苛刻 蝶泉內部“兵變”
在東南亞及我國云南，鄧川蝶泉牛奶可謂是家喻戶曉，盡管它在全國乳業界的排名還進入不了前30名。這家早在上個世紀80年代就覆蓋云南全省70%地州市的乳業企業，目前擁有營銷網點2000多個，奶牛近5萬頭，凈資產達到4996萬元。自90年代以來，蝶泉就打入越南、緬甸、孟加拉、老撾、柬埔寨等周邊國家市場，2001年出口創匯336萬美元，公司實現營業收入8661萬元，利潤704萬元，小日子過得也還算滋潤。
2000年，云南省政府提出國有股份必須在2003年底從部分競爭性行業退出。持有蝶泉91.8%股份的洱源縣政府開始考慮引進有實力特別是跨國奶業巨頭，洱源縣政府的眼光瞄上了雀巢。
事實上，在蝶泉與雀巢“談婚論嫁”以前，蝶泉就與上海光明乳業進行合作，光明牛奶每年從蝶泉買入2000噸淡奶粉。去年7月，雙方曾達成戰略合作協議，光明同意參股蝶泉5%。此外，內蒙古的伊利、新希望等都與蝶泉有過接觸。但從去年11月洱源縣政府介入以來，雀巢才開始走上前臺。
據了解，蝶泉與雀巢最初商談的是蝶泉為雀巢貼牌加工以及雀巢公司參股蝶泉等事宜。2001年12月，雀巢邀請洱源縣政府的有關官員及蝶泉公司董事長李林星等赴雀巢的合資企業雙城乳品廠參觀，并在北京與雀巢中國公司總裁商談。據說就是在這短短的兩三天時間里雀巢拿出了合資意向書。
今年4月，在洱源縣政府的大力推動下，雀巢與蝶泉簽訂了一份合作意向協議書，內容大致是雀巢擬出資3900萬元擁有與蝶泉合營后的公司80%以上的股權；蝶泉將以全部業務資產即公司凈資產4900萬元出資；合營公司不承擔蝶泉乳品公司現有的6000萬元債務；蝶泉公司現有的近400名職工以及離退休人員和未被雇傭人員由蝶泉自行解決等。
這個條件一開出，立即在蝶泉內部員工以及經銷商中炸開了鍋。蝶泉人一方面真心希望能與雀巢這樣的跨國性食品巨頭合作，但另一方面，他們怎么也不能接受雀巢開出的如此苛刻的條件。據知情人士介紹，加上蝶泉的品牌、營銷網絡以及奶源等，蝶泉目前的市場價值應該在2個億左右，而雀巢卻想以區區3900萬元控股蝶泉，無異于癡人說夢。這只是蝶泉反應最激烈的地方之一。雀巢“只揀瘦的，不要肥的”的做法，傷害了蝶泉的感情：“剩下的6000萬債務怎么辦？離退休人員又怎么辦？沒有被雇的員工又怎么辦？”這位知情人士冒出了一連串的問號：“再說，蝶泉目前的經營狀況也不差，憑什么非要急著與雀巢合作不可？”
據說這份合作意向協議書剛出來的時候，蝶泉內部的80名員工曾情緒激烈地聯名向洱源縣政府的上級主管部門大理州政府上書，要求以同樣的價格，由職工集資購股。蝶泉在緬甸的一位經銷商還放出話來，如果政府許可，他們經銷商甚至愿意出資把政府的這部分股權收購過來。
加入世貿后奶業并購第一案褒貶聲不一蝶泉為何只“嫁”雀巢？
蝶泉與雀巢的合作，在業界被稱為加入世貿后中國乳業的并購第一案。
但是，就是這樣一樁本來不錯的合作，今年6月16日在北京華都飯店舉行的主題為“雀巢并購云南鄧川蝶泉”研討會上，卻招致一片質疑聲。此次合作是否平等？雀巢此次“四兩撥千斤”的手段是否太過“走火”？
自1979年進入中國以來，雀巢在拓展中國乳品市場方面可謂是嘔心瀝血�！耙扰Ｄ炭偛恢劣谝B一頭牛吧”，曾被人們當做笑話，但雀巢恰恰就是這樣做的。從1982年與黑龍江雙城乳業合作時的“奶源大戰”，到上個世紀又與青島乳業的短暫“婚姻”，再到今天與蝶泉合作，其所爭取和希望控制的不外乎是“奶源”這一市場制高點，而其所采取的手段常常是以“四兩撥千斤”。
但有一個不得不承認的事實是，雀巢與青島乳業“結婚”兩年又“離婚”，其中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在合作期間，合營公司未能實現贏利，而青島乳業又不能承受沉重的債務。雀巢在中國的神明地位受到了嚴峻的考驗。在雀巢與蝶泉的合作方面，人們又舊事重提，對于雀巢與蝶泉合作后的走向感到擔心。專門從事農業咨詢的東方艾格農業咨詢公司豆明在接受記者采訪時說，跨國公司追求利潤最大化無可厚非，關鍵在于合資是否與中國企業利益一致，但很可惜，跨國公司的投資是“雙刃劍”，盲目相信跨國公司能給地方經濟帶來好處是不正確的。
作為國內民營乳業老大的“均瑤”牛奶也開始“發難”，如果3900萬元就能購得蝶泉80%以上的股權，那么錢絕不是問題，“均瑤”也有這個實力。而光明牛奶則感到憤憤不平：并購行為不應該搞“國別歧視”，不管是國內企業還是跨國公司，都應該在公平的條件下進行競爭。
然而，贊成蝶泉與雀巢合作的人則認為，蝶泉做得再大，也只是一個地方性的品牌，要想成為業界巨擘，還得跟像雀巢這樣的跨國大公司合作。
針對外界所質疑的雀巢忽略蝶泉的品牌、營銷網絡等無形資產，不承擔債務等，業內人士則認為，像雀巢這樣的跨國食品巨頭，他們的做法通常違背常規，開出的條件往往十分苛刻。至于合營對象原有的品牌、營銷網絡等，他們一般都不會看在眼里，“合營后的品牌肯定是用雀巢，在市場推廣上他們也有著自己健全而發達的網絡�！彼f。
蝶泉為什么只“嫁”雀巢？其實在整個事件中，洱源縣政府所扮演的角色一直令人有點“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種種跡象表明，洱源縣政府好像是非雀巢不談。據說他們也有自己的苦衷，一方面當地確實需要引進像雀巢這樣的跨國巨頭，另一方面因為雀巢放出話來，如果合資蝶泉不成，他們將在洱源縣再建一個同樣規模的奶源基地。
乳業巨頭聞風而動世博控股也來“掛號”洱源在放“煙幕彈”？
自從雀巢遭遇蝶泉的抵觸以來，國內其他的乳業巨頭也紛紛表示出了并購蝶泉的濃烈興趣。據說新希望、均瑤、光明、伊利等在密切地關注此事。連世博控股集團公司也對蝶泉拋出“橄欖枝”，“我們也要參與競爭，先來掛個號，不管結果如何。”
然而這一切是不是蝶泉放出的“煙幕彈”？最早報道蝶泉抵制雀巢的是南方一家媒體，但記者從可靠渠道得到消息，該文的內容是在“華都會議”上由蝶泉的一位主要負責人透露出去的。要知道，自從今年4月蝶泉與雀巢簽訂合作意向協議書以來，雙方到目前為止都還沒有具體的實施，直到記者采訪當事雙方時得到的消息都是還正在談判，有關各方都以商業機密為由拒絕透露任何談判的細節以及進展的情況。那為什么當時這位負責人又會毫無保留地“和盤托出”呢？難道是因為不善于同媒體打交道而說漏了嘴？
如果雀巢只以3900萬元便可取得合營公司80%的股權，相信這對國內其他的乳業巨頭尤其是對新希望這類一心想構建“乳業帝國”而市場策略又是“避實就虛”的企業來說還是有著相當的吸引力，但如果要說世博控股集團也前去“掛號”，則顯得有點難以置信。因為世博園正積極準備上市，以籌集資金用于旅游資源的開發和建設。
就在蝶泉與雀巢僵持不下的時候，外界又傳說光明牛奶與蝶泉的合作取得了實質性的突破，光明擬以2600萬美元的合資方式與蝶泉共同生產“蝶泉”牌乳品。如果這條消息屬實的話，不知雀巢會有何感想。
“眾怒難犯”雀巢可能失敗的理由
如果雀巢仍然要堅持如此苛刻的條件，雀巢并購蝶泉則有可能完全遭遇失敗。
不得不承認，雀巢之所以能夠以如此低的價格“逼”蝶泉“就范”，洱源縣政府的決心和態度起到了決定性的作用。但雀巢所開出的條件已經惹怒了包括蝶泉內部員工、經銷商以及國內乳業界的強烈不滿，作為蝶泉大股東的洱源縣政府當然還是希望價格賣得越高越好。暫且撇開世博控股所表示出的興趣不說，國內的奶業巨頭正虎視耽耽地盯著這樁買賣，有如此眾多的買家，蝶泉完全可以“待價而嫁”。
一旦洱源縣政府的態度有所松動，那么對于雀巢來說可謂是致命的。退一步來說，如果沒有其他的買家進入，而雀巢仍然要堅持己見，則這場“并購”完全可能陷入“持久戰”。
不過，從另一方面看，洱源縣政府之所以愿意以如此低的價格“嫁”給雀巢，還是為了將來更長遠的謀略。雖然蝶泉現在的小日子過得也還算滋潤。全國奶業爭霸戰戰鼓正酣，國外食品巨頭又虎視耽耽，可以預見，在不久的將來，中國的乳業市場必定是幾家巨頭的天下。不在很短的時間里迅速構建自己的“航空母艦”，搶占市場的制高點，今后的命運還真的很難說。
目擊者，親歷者，見證者，知情人――《焦點訪談》期待你！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