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識分子不當資本的奴隸,這種制度還在探索之中。其中,知識股權化,是行之有效的制度之一。
3年以前,“知本家”在中國是一個很時髦的說法。有了這個說法,“老九們”(恕我沿用文革中的說法)腰板似乎伸直了許多,言談舉止也神氣了不少。那時,與知識相關的納斯達克股市牛氣沖天。納指的牛氣,也助長了“知本家”的牛氣。可是,好景不長,知識經濟
泡沫破滅,納指大幅下跌,企業大幅裁員。首先下崗的正是“知本家”。在美國一些IT業大公司,“知本家”成萬成萬地被解雇。在中國,有名的“知本家”之一的王志東也被“資本家”炒了魷魚。
從此以后,在媒體上,“知本家”這個詞兒也銷聲匿跡,原來鼓吹“知本家”的作者們,也掛筆而去。
其實,他們不應當掛筆。從“資本家”解雇“知本家”這一現象中,有更多的話要說。其中,離不開“知識分子的歷史命運”這個古老的話題。
社會上有三種資源:政治資源、經濟資源、知識資源。知識分子是掌握知識資源的主體。從這個意義上說,稱他們為“知本家”未嘗不可。但是,“知本家”并不是天馬行空的一群人。他們的命運取決于他們和另外兩種資源主體的關系,即和政治家、“資本家”的關系。
數千年來,中國是王權支配一切的社會。知識分子和其他各類人等一樣,只能是王權的奴隸。不過,為了注釋王權的合法性和提高王權的號召力,知識分子常以衛“道”和護“圣”的角色為王權所用。這種情況持續了兩千多年。
在現代社會,有兩件事情使知識分子的命運有了重大轉折:一是民主制度的建立,使知識分子有了發表知識產品的自由,不必專事權力合法化的詮釋工作和推行權力意志的動員工作;二是知識成為重要的經濟資源,在經濟發展中,知識起著決定性作用。第一件事使得知識分子不再是行政權力的奴隸,他們有條件保持獨立的人格和自由的思想。這一點在這篇小文中略而不談,只說第二件事。
由于知識已成為重要的經濟資源,知識分子就有了堅實的立足之地,他們不再是“無恒產”的人,不再是“梁上君子”、“皮上之毛”。他們是先進的生產力的載體,他們是社會財富的重要源泉。
但是,這種轉變并沒有使知識分子超越政治資源主體和經濟資源主體。在經濟發展中,知識雖然起著決定性作用,但是,在原有的制度框架中,知識分子還是很難擺脫資本控制。其原因是,第一,現代科學研究,離不開昂貴儀器裝備。沒有資本創造科研條件,科學研究就難以進行。有了研究成果以后,沒有資本投入,也不能產業化;第二,知識分子個人的技術成果一般是專業的單項技術,只有多種單項技術組合起來才能物化為產品,而多種技術成果的組合需要資本作為紐帶;第三,新技術成果要變成財富,還有一個市場化過程,而市場化優勢在“資本家”,而不是“知本家”。
在政治全能的社會,知識分子為政治家“打工”。在資本專制的社會,知識分子為“資本家”打工,在這一點上,和其它產業工人沒有多大區別。知識經濟的泡沫破滅以后,在世界各地,“資本家”無情地解雇大批“知本家”。“知本家”在“資本家”面前只能聽任其擺布,連討價還價的地位也沒有。
“知本家”有沒有出頭之日呢?有。只有三種社會資源主體優勢互補、良性互動,“知本家”才能找到自己的恰當位置。在這種情況下,知識分子不會成為其它兩種資源主體的奴隸,而是其它兩種資源主體的合作伙伴。三種社會資源主體的良性互動,是知識分子也是社會的福音。然而,三種資源主體的良性互動,既不存在政治專制社會之中,也不存在資本專制社會之中。知識分子不當行政權力的奴隸,有賴民主制度的建立和完善;知識分子不當資本的奴隸,這種制度還在探索之中。其中,知識股權化,是行之有效的制度之一。如果“知本家”的知識在企業里成為重要的股權,“知本家”就有了老板的地位,沒有被解雇的憂慮。股權賦予他們老板的地位,他們還不必從事企業經營,可以把精力全部放在知識創新上。這對“資本家”也極為有利,有了源源不斷的知識創新,“資本家”的財富就會滾滾而來。
(作者為新華社著名高級記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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