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報記者 黃燁

　　在林伯強看來，將霧霾天的責任全部歸咎于石化企業或不完全公平。面對外界對“鋼企污染空氣”的指責，中鋼協副會長張長富間接對媒體說，“能源消耗大戶鋼鐵對中國節能降耗、降低污染有義不容辭的責任。”但張長富稱，“但若把鋼鐵工業當作最近霧霾天氣的罪魁禍首，我不敢茍同。”

　　從單位步行回家只要20多分鐘、坐公交車回家只要5分鐘的王先生，1月31日這天卻不愿意這么早回家。這不是因為他不習慣上下班高峰擁擠的道路交通，而是因為天氣。

　　“當‘北漂族’3年多了，第一次連續遇到這么爛的天氣。”王先生當時在電話中和《國際金融報》記者抱怨說，“那一剎那，我都在懷疑來北京，是不是錯了？”

　　不止是北京，截至1月31日上午10時，過去24小時內，濟南、西安等城市空氣質量仍為六級，屬嚴重污染；北京、石家莊、天津、鄭州、長沙、成都、沈陽、長春、哈爾濱等城市空氣質量為五級，屬重度污染。其中，北京更是在1個月內多次遭遇嚴重的霧霾天氣。

　　同日，新華社報道稱，中國石油化工集團(簡稱“中石化”)董事長傅成玉承認，煉油企業是“霧霾天氣直接責任者之一”。傅成玉同時強調，這不是因為油企質量不達標，而是中國標準不夠。

　　那么，嚴重的霧霾天到底是哪些原因造成的？難道僅僅是因為中石化單方面的原因？而承認錯誤的中石化會不會及時對中國的成品油質量進行提高？

　　中石化認錯

　　今年1月開始，中國多個城市就數次出現了嚴重的霧霾天。如1月13日至1月28日的半個月時間內，北京氣象臺就連續發布了4個霾預警報，有些級別甚至被定為了“嚴重污染”級別。

　　在北京土生土長的林女士對《國際金融報》記者說，從小到大，每年都會有幾次像今年這么嚴重的霧霾天，“但今年之所以會被熱議，其中有部分原因是大家對PM2.5的關注”。所謂PM2.5，是大氣中直徑小于或等于2.5微米的顆粒物，它對空氣質量和能見度等有重要影響。同時，PM2.5雖然粒徑小，卻富含大量的有毒、有害物質，且在大氣中的停留時間長、輸送距離遠，對人體健康和大氣環境質量的影響更大。

　　“嚴重污染”級別的霧霾天本身也很難說不與PM2.5有關。因為，其主要來源于汽柴油的燃燒、焚燒垃圾、道路粉塵和工業污染等。

　　事實上，過去1個月，媒體和消費者已經將霧霾天的一個重要原因歸咎為“中國的油品質量”。有資料顯示，全國大部分地區使用的汽油所達標準仍為國Ⅲ，即含硫量不超過150ppm(氣體濃度單位)，車用柴油硫含量不得超過350ppm，與此同時，歐盟和日本已經將汽油和柴油中的含硫量降至10ppm，美國是30ppm。

　　對此，傅成玉承認“煉油企業是霧霾天氣的直接責任者之一”。“現在只有北京推行了成品油‘歐Ⅴ’即‘京Ⅴ’標準，油品含硫量在10ppm以下。”傅成玉公開表示，“但中國普遍的標準是‘歐Ⅲ’，油品的含硫量是150ppm。”他同時說，“國家標準不提高，設備改造是上不去的，這需要統一規劃。”

　　年底前全升級

　　然而，有聲音質疑，作為國內最大煉油企業，將尾氣排放對霧霾天氣的影響歸結為國家標準過低“有推脫責任之嫌”。資料顯示，早在2011年年中，有關部門就實施了汽油國Ⅳ標準，給企業的過渡期是到2014年為止。

　　對此，中宇資訊分析師高承莎對《國際金融報》記者分析，一方面，煉廠要轉產高品質汽柴油，裝置產能及提煉技術也要跟隨升級，并會帶動煉油成本的增加，但此前，中石化和中石油就在煉油業務上出現了不小的虧損；另一方面，反映到下游市場，油品置換需要幾個月甚至半年時間的過渡，這段時間內，煉廠出廠價及銷售公司銷售價格都不得提高，這將抑制央企利潤收益，打壓其置換油品的積極性。

　　但中石化2月1日還是表示，今年年底前，12家下屬企業的提高脫硫裝置將全部建成投產，明年起全面供應國Ⅳ標準油品。據市場機構息旺能源此前發布的報告，“目前，沿海大型煉廠基本具備了生產國Ⅳ、國Ⅴ汽油的能力，內陸地區相對欠缺。”

　　廈門大學中國能源經濟研究中心主任林伯強擔心的是價格上漲。“‘兩桶油’絕不缺少升級設備的能力，也不缺少資金。但關鍵是，如何理順利益鏈條。”他對《國際金融報》記者說，“可見的預期是，升級中國的油品質量，帶來的可能卻是消費者出行成本的進一步支出，即汽柴油價格上漲。”按卓創資訊的粗略計算，油企全部升級成國Ⅳ汽柴油的成本投入保守估計在500億至600億元，換算到零售市場，即汽柴油成本將上升0.12元/升至0.15元/升。

　　“也就是說，如何協調好環境治理和消費者利益之間的關系，或同樣應該為相關部門所重視。”林伯強表示。

　　但也有市場分析師對《國際金融報》記者說，即使油品全部升級，汽、柴油零售價格上漲幅度也不會很大，因為汽柴油價格的走勢“主要還是看國家發改委是否調價和國際油價的走勢”。

　　還有誰該負責

　　在林伯強看來，將霧霾天的責任全部歸咎于石化企業或不完全公平。1月31日，面對外界對“鋼企污染空氣”的指責，中鋼協副會長張長富間接對媒體說，“能源消耗大戶鋼鐵對中國節能降耗、降低污染有義不容辭的責任。”但張長富稱，“但若把鋼鐵工業當作最近霧霾天氣的罪魁禍首，我不敢茍同。”

　　“煤炭是另一個可見的霧霾天出現的重要原因。”林伯強說。英國廣播公司日前就稱，中國燃燒的煤炭量幾乎是世界其他國家的總和，這令包括北京在內的許多城市因有害霧霾而感到窒息。

　　“這就說明降低煤炭消費，至少要進一步優化能源結構、增強清潔能源消費的重要性。”林伯強說，“但同樣不能改變的是，短期內，中國卻不能缺少煤炭。少了煤炭，中國大部分地區就會供電不足，打亂正常的生活節奏。”

　　事實上，另一重考驗來自于車企。因為，新的油品標準將考驗汽車廠商在發動機制造等方面的技術，且升級后，車輛成本將進一步提高。前車之鑒是，2009年，歐V排放標準在德國施行時就未得到汽車廠商的響應。當年，德國汽車協會調查稱，德國市場上在售的7875款車型，只有1539款車型達到歐Ⅴ排放標準，這只占到了總數的20%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