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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草原牛仔的對決
我們一直習慣于這樣看,中國乳業現在是雙雄對決、兩強爭霸,來自草原的第一名伊利和第二名蒙牛把光明還有其它對手遠遠拋在身后,在潘剛和牛根生兩個草原牛仔之間正在上演全攻全守。有評論者認為:蒙牛當時的發展是剽竊了伊利的資源、信譽,是非常不具備職業道德的。但潘剛覺得冤冤相報何時了,也許溝通才是良性競爭的開始
潘剛成為伊利董事長的兩個月后,伊利和蒙牛就實現了大規模的高層互訪,這在從前是根本不可想象的,乳業從來是得奶源者得天下,伊利貸款給奶農養的牛,經常給蒙牛的收奶站擠奶。蒙牛要想生存,就必須要從伊利那里搶奪資源,這是必然的結果,因為他們根本沒有這么雄厚的資本投資奶站。在蒙牛擴張期間,兩家就奶源問題發生過太多很激烈的沖突,同樣是蒙古血源,他們采取了一種最原始以暴制暴的方式進行對決,收奶的員工經常相互發生沖突,這幾乎成了一種常態,直到2005年,潘剛主動約牛見了幾次面,兩家終于達成共識:盡量不再互搶奶站,如果發生搶奶行為,雙方要馬上建立及時反饋系統。
而且這兩個人會坐在一起協商原料采購秩序、市場競爭規則。當草原的英雄們不再是打游擊,而已經演變成為強大的集團軍,這種理性的競爭將對市場產生更加決定性的作用。 2006年,第一名的伊利與第二名蒙牛的收入相加,差不多得有400億,他們可以掌控中國乳業的大市場。
毫無疑問,兩大品牌走著不同的道路
一個是堅持責任導向,道義為上,強調平衡與精準;而另一個追求營銷致勝,戰術至重,強調突破和速度。而一旦交叉與重疊,往往是極具震撼力的對決,前幾年,蒙牛更加搶眼,贊助“神五”、贊助“超女”,憑借幾個事件吸引的眼球。在這方面,伊利顯得多少有些遲鈍。但是當潘剛整頓完集團內務,開始發力的時候,連牛根生這樣的梟雄也無可奈何。
為了競爭奧運會贊助商,潘剛和牛根生爆發了一場驚心動魄的品牌決戰……
圍繞奧運贊助商在伊利和蒙牛之間發生的戰役,真相在哪里,也許就是一個“羅生門”,作為旁觀者,我們也許永遠無法知道這其中究竟發生了什么。我們看到了伊利勝出,也看到蒙牛倒下,當年蒙牛要求和伊利同進同退,雙方都動用社會資源進行了大量公關戰,最后雙方為了不“兩敗俱傷”共同宣布:“退出奧運合作伙伴的爭奪(小常識:奧運贊助企業共分為四個檔次,第一是全球合作伙伴,如可口可樂和柯達;第二是北京奧運會合作伙伴,如中國銀行;第三是贊助商,如伊利;第四是供應商。)”。
時尚先生雜志通過對業界人士的采訪得知,其實在競爭對手起草的文件中,他們有意無意在退出聲明函上寫的是退出“合作伙伴”,實際上他們根本沒有參與“合作伙伴”的競爭,而是參加“贊助商”的競標,這個協議根本是無效的。而這一點自然無法瞞過伊利。他們的競爭又開始了。
所以后來在得知伊利勝出時,蒙牛召開新聞發布會聲明:“兩家共同退出后伊利又單方面申請,在沒有對手的情況下勝出。 ”
一向出招老辣手段高明的蒙牛,真的就這樣被人“捉弄”嗎?我們曾向蒙牛求證,但一直沒有得到回音。也許可以這樣說,在奧運乳制品贊助商選擇上,這項選擇周期最長,不以贊助金額作為首要標準的競爭,更多注重的是品質、誠信與可持續發展,最終是奧運選擇了伊利。不過《時尚先生》卻得到了另外一種說法:2005年10月25號,已經是雙方所謂“共同退出”的很長時間之后,伊利和北京奧組委簽約的20天之前,潘剛和牛根生在飛往北京的航班上坐在一起,倆人那個時候仍然在聊各自對于奧運贊助商的志在必得。這樣看來,雙方都知道對手仍然沒有放棄抵抗,也都在各出奇招,只是牛根生輸了一招,因為潘剛是去簽約的,而他仍然停留在尋求幫助實現簽約的。
對此絕對內幕般的問題,潘剛表現的很淡然,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到底誰更真實,真相也許并不那么重要,我們能看出,關于這個歷史機遇的把握,兩家企業領導的斗智斗勇,它不是歷史傳說,不是小說杜撰,而是真實發生的事件,潘剛只是在漫長的戰斗中贏得了一場,但沒有誰能永遠獨占鰲頭,牛根生明天會老去,潘剛后天也會老去,伊利和蒙牛激斗的結果,卻是兩個產業巨頭的相互崛起和發展。
其實,今天的中國市場,表面上是伊利、蒙牛兩大乳業巨頭的競爭,實際上已經演化為以伊利為代表的民族乳業和以蒙牛為代表的外資乳業間的競爭。
的確,在中國乳業的前幾個大品牌里面,除伊利是民族品牌之外,其余都是外資/合資品牌,而全球最大的食品集團之一達能,更是通過資本杠桿,直接分享著蒙牛和光明的經營利潤和市場前景。而外資的融入也帶給蒙牛等企業更多的優惠政策,僅稅收一項,蒙牛每年就比伊利少繳近7、8個億的稅。“外資都已經把火燒到家門口了,不打不行了。放棄抵抗?還是勇敢面對?蒙古人的血性,不會做出第一種選擇!”
現在的潘剛已經犧牲了很多,他的眼睛因為常年晚睡早起,一直黑著眼圈,所以被人戲稱為熊貓眼。只要到了車上,他幾秒之內就能進入夢鄉,他甚至犧牲了同事和親朋之間的交流時間,聽部下說起幾家同事聚會,他很是羨慕,因為他已經許久沒有再重溫過這個場景了。他和下屬也很少有機會在一起促膝談心,更多的是一起開會,跟十幾號人同時說。他幾乎已經徹底變成了一個高速運轉的機器,但這臺跑步機似乎永遠沒有盡頭,他只有不停地堅持跑下去。“我不是機器,機器不會懂得成功的快樂。”潘剛這樣解釋。
十幾年的風風雨雨,他看到和經歷的都太多,很少有像中國乳業這樣復雜的競爭局勢,也很少有潘剛和他的同行們這樣拼命的,但又有什么東西能生不帶來,死不帶去呢。
他說他很清醒,并時刻保持著清醒。
就像在那個井里的少年,他永遠記得把他托出冰面的那雙有力的手,他決心要做這樣的人,所以他更在乎的,是這個世界是否還需要他這樣的人去拯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