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學習,要“對標”,就難免有問題;有問題,就難免要問。
2004年6月,杰克·韋爾奇訪華。中國企業家追捧韋爾奇于北京、上海兩場高峰論壇,據傳與會者可以付1.5萬元人民幣當面討教韋爾奇一個問題。
某企業不惜重金七問韋爾奇。其中一個問題是如何快速實現該企業與新近兼并的一家
外國企業的整合,并使之良好運轉、快速贏利。
韋爾奇回答得很精彩:“幾十年前我也面臨同樣的問題,正是因為沒有很好的答案,才把它賣掉了,沒想到今天它又被賣到了你的手里……”
管理者應該問什么問題,這其實是應該留給企業管理者自省的問題。
曾經有智者指點病人如何看病,管理者也不妨借鑒一把。
病有三種,第一種是現有醫生知道并能夠治療的。這種病不治有害,治則通常有效,容易痊愈或控制,比如胃潰瘍。
第二種病是不看醫生也會自己好的,看了可能稍微好的快一點,比如流感。可看可不看,也可以根據經驗,自己診斷,買些非處方藥品,或干脆硬挺。
第三種病,現有醫理無法解釋,現有醫術和藥品無法治療。不去看醫生,治療不好,去看醫生,照樣也治療不好,比如某些惡性腫瘤。
智者言:第一種病最需要去看醫生,而且最好是去看醫生,這是他們拿手的也愿意做的活兒;第二種病最好不要麻煩醫生,這不是他們拿手的。但醫生往往喜歡這種活兒,這是因為他們可以把你的自然痊愈打扮成自己的功勞,并且價格不菲;第三種病主要是你和上帝間的關系,和醫生沒太大關系。如果上帝賜你奇跡,你就享受奇跡,但千萬不要把醫生當成上帝。
醫生的職業訓練和任務是準確判斷和有效治療他們能夠治療的疾病,而不是拿你當樣本,嘗試奇跡在你身上是否會發生。
當然,在醫生和上帝之間還有研究人員,但在研究人員對第三種病的研究沒有實質進展的時候,你可以假設他們不存在,除非你愿意當他們的實驗樣本。
因此,首先需要搞清楚的是,哪些問題自己可以解決,哪些問題是自己和他人(比如咨詢公司)誰都解決不了的。
杰克·韋爾奇號稱超級管理天才,世界第一CEO。如果韋爾奇果然神奇厲害,所向披靡,那么,連韋爾奇都玩兒不轉的業務,別人再玩,能玩出什么花樣呢?問他又有什么意思呢?
如果韋爾奇是上帝他會給出答案。韋爾奇沒有,因為他不是上帝。
如果韋爾奇是研究者,他會尋求答案。韋爾奇沒有,因為他早就把那樁業務賣掉了。
如果韋爾奇是個好醫生,他應該只看他會看并能看好的病。韋爾奇這樣做了。他是一個出色的醫生。
韋爾奇主政GE的時候,要求GE的每個戰略業務單元都在其行業中屬一屬二。疑難雜癥業務都批發給專科醫院和那些在實際上,或者那些自認為比韋爾奇更能解決這些疑難雜癥的CEO們了。
所以要問韋爾奇,還是問韋爾奇拿手的本事,比如如何選擇和考察管理團隊等,而不是問那些韋爾奇已經拒絕診治的疑難雜癥。
現在中國企業管理者面臨的問題,不是我們是否應該向GE(或其他標桿)學習,而是怎樣向GE學習;不是應不應該請教韋爾奇,而是要弄清楚應該向韋爾奇請教什么。
道理很簡單,就像以前學大寨一樣,但平原地區學大寨的核心不是造梯田,而是學習大寨人如何因地制宜,創新發展。
而且,外國人對中國的事情未必了解;中國的事情,外國的業界高手也未必見過。我們很多國人似乎認為外國人都非常了解中國,或者非常在意這種了解。
在一次柏林愛樂的年度森林音樂會上,中國鋼琴家郎朗擔任獨奏與該團合作演出。央視音樂頻道主持人采訪賽蒙·瑞透爵士時問:“您為什么選擇一個中國鋼琴家擔任今天的獨奏?”賽蒙爵士回答說:“我選擇的是一個優秀的鋼琴家,而他碰巧是個中國人。”
行文至此,我眼前老是閃爍著這么一幅臆想的畫面:已退休的歌劇巨星男高音帕瓦羅蒂,在首次訪華20年后再度來到北京。有記者問:“帕瓦羅蒂先生,您認為振興京劇關鍵在于什么?”實在令人汗顏。
(作者為中國經濟研究中心EMBA項目主任)
作者:馬 浩
(來源:本站原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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