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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一個賭徒案發，人們在驚愕之余恍然大悟，原以為進了“保險箱”的公共保障資金原來并沒有想象的那樣安全。1999年至2004年間，原湖南郴州住房公積金管理中心主任李樹彪將1.2億元公積金化為個人賭資；從1993年開始，廣州8.9億元養老保險金被挪用，至今尚未完全追回……面對這些觸目驚心的天文數字，目睹罪惡的觸角伸向百姓的“養命錢”、“安居錢”，人們不禁要問：龐大的公共保障資金為何“黑洞”頻出？誰該對公共保障資金的安全負責？
住房公積金：巨大漏洞哪來的
按照國務院頒布的《住房公積金管理條例》規定，對住房公積金，任何單位和個人不得挪用，住房公積金管理中心不得向他人提供擔保。然而，以挪用住房公積金或以住房公積金為抵押從而騙取公款的案件卻屢屢出現。涉案數字之大，往往令人瞠目結舌。在1999年9月到2004年1月期間，李樹彪利用偽造材料和以住房公積金做抵押等手段，分別騙取公積金和銀行貸款5111萬元和7000萬元用于境外豪賭。無獨有偶，2004年，陜西省查處了原陜西省住房基金管理中心培訓部部長馬懷禮等三人利用職務之便挪用住房公積金2800萬元炒股一案。馬懷禮案可謂“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早在1995年馬氏就開始在住房公積金上打主意，同時把原住房資金管理中心的有關負責人和原陜西省國際信托投資股份有限公司主管資金和財務的有關人士紛紛拖下水。
按照《住房公積金管理條例》規定，對公積金的提取和使用，不僅有著嚴格的審批程序要求，而且明確規定，財政部門有“對本行政區域內住房公積金歸集、提取和使用情況”進行監督的職責。但事實上，或暗渡陳倉或明目張膽挪用公積金的事情屢屢發生。原因何在？在馬懷禮案和李樹彪案中，均暴露出住房公積金管理部門領導和銀行工作人員沆瀣一氣、監守自盜的問題。貸款審批程序對他們來說形同虛設，政府部門的監督顯得軟弱無力。同時，銀行的監管不力甚至不管、權力的過分集中以及銀行以吸儲為中心的考核機制，主客觀上都為住房公積金被挪用留下了缺口。
誰在動百姓的“養命錢”
養老保險是國家為化解公民老年風險而提供定期收入的社會保障制度。社保基金的增值與安全，關乎百姓切身利益。然而一個個黑洞，肆無忌憚地吞噬著百姓的“養命錢”。早在2003年廣州市第十二屆人大二次會議上，10名人大代表就近9億元養老保險金被挪用問題，向有關部門提出質詢：“到底收不收得回？收不回怎么辦？由誰來補？我們要代表老百姓問清楚。”這近9億元巨款的挪用最初發生在1993年，當時的主角是廣州市勞動局社保公司。在將結存資金委托給投資機構以營運“增值”的政策許可下，社保基金被允許進入信托投資機構。于是25個項目近9億元的養老金就在那時被批出去。據悉，至今這筆巨款的追回效果并不理想。統計顯示：在1986年至1997年間，由于缺乏監管，全國有上百億元社會保險基金被違規動用。截至2003年底，全國各地共追回社保基金170多億元，目前尚有20多億元未能追回。
復旦大學經濟學院副教授丁純博士指出，當社會保障基金進入資本市場運作后，由于社會保障基金本身和金融體系結構的特征，使得監管更加困難。養老金等一旦被挪用，由于個人賬戶不能“貼現”，即使產生缺口也不能很快被發現。另外，金融市場的現代化水平不斷提高，使監管難度加大，短時間內發現違法行為愈發困難。同時，對社保基金的監管不力也為挪用等行為留下了口子。
2004年3月，山西省太原市中級人民法院宣判了一起涉案數額巨大的社保基金挪用詐騙案。幾名被告人共挪用社保基金7659萬元，金融詐騙涉案金額近1.8億元。2002年9月，因詐騙農村社會養老保險金2000萬元，原海南達龍實業有限公司總經理龍泉潤被判處死刑。龍泉潤在1996年底至1999年4月間，采取變造銀行定期存單、偽造銀行存款確認書等手段騙取遼寧省凌海市和北寧市的農村養老保險金，數額巨大。在此案的調查過程中發現，龍泉潤利用農保處“通過高息存款吃利息差”的心理，以17％的高利息成功行使詐騙。專家指出，盡管龍泉潤詐騙案僅是個別現象，但應該為廣大的社保基金管理單位敲響警鐘，包括養老保險在內的社保基金，應以保障安全為第一要務。完善監管刻不容緩
針對公共保障資金管理運行過程中屢屢出現的問題，專家指出要從兩方面加強監管。
第一，從源頭上完善公共保障資金的監管體系，根治多頭管理中的漏洞。上海財經大學鐘仁耀教授指出，整個社保基金管理機制本身就存在不少問題。現在地方社保部門多為地方政府直接領導，與地方政府的關系太過密切。這也就為一些地方政府挪用社保基金提供了可乘之機。在上世紀90年代的幾次中央大檢查中，集體犯罪行為屢現。所以必須加強勞動和社會保障部對各級地方社保部門的領導，加強監管。
同時，由于基金的管理部門過多，涉及財政、稅務、審計等多個環節，造成各個部門之間的分工存在交叉、責任不明確。于是，管理部門之間出現了“以誰為主”、“相互扯皮”的現象。在加強基金的監管過程中，必須理清各個部門的工作重點，調動多方積極性。在住房公積金管理方面，專家建議將其納入金融管理行業，發揮人民銀行和銀監會的管理作用，完善金融市場管理體系。而且，住房公積金必須實行集中管理，采取住房公積金管理中心管理和開戶銀行監督的雙重管理辦法。
第二，加大公共保障資金運作透明度，真正發揮公眾在監管工作中的重要作用。鐘仁耀認為，公眾是公共保障資金監管的重要環節。但是由于現行基金管理的公開性、透明度不高，使得公眾對基金的管理運作知之甚少；同時由于部分公眾自我保護意識比較薄弱，對相關政策并不清楚，所以公眾監管的作用不是很明顯。有些企業員工誤認為“如果企業交納了養老保險金，被挪用的可能性幾乎沒有，因為資金全部流入了全國統一的賬戶”。對此，復旦大學丁純博士表示，社會保障基金是以國家信譽作為擔保強制征收的基金，相比于一般的商用資金，其安全性應該更有保障。但是由于政策的實施過程中會受到很多人為因素的影響，所以這種被寄予厚望的“安全”基金也存在著一定的危險。
鐘仁耀主張，要進一步提高社保基金運行管理的透明度，并逐步地通過加大宣傳、普及相關知識，使公眾樹立起社保基金是“公眾的錢”這一觀念，保護自我，參與監管。丁純博士建議，要盡可能地做實個人賬戶，通過各地區、各部門聯網，實現參保人員隨時可進行個人賬戶查詢，達到信息共享，同時起到對企業、基金管理部門進行監管的雙重作用。（編輯：李旭波）
作者：半月談戴蘇蘇 徐壽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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