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場萎縮投資者虧損 中國足球產業化嘗試失敗

　　□本報記者 高初建

　　由北京現代隊的一場“罷賽”引發的中國足球界的混亂，已經持續一段時間了。目前，中國足協與各俱樂部之間正在不停地談判，不斷地交易和相互妥協。表面看來，經過有關方面的努力，中國足球會有暫時的穩定，但足球界及體育界的深層矛盾遠未解決，值得人們從更多的角度去關注。

　　中國體育沒有產業化

　　體育包含著多種功能。國際奧林匹克運動所主張和倡導的，是體育促進人類和平、友誼、團結的作用，是“更快、更高、更強”的精神，是廣泛參與的意識。但另一方面，在全世界范圍內，體育早已成為與旅游、餐飲、娛樂等等并駕齊驅的一大產業，是第三產業的重要支柱之一。

　　在歐美許多國家，足球、籃球、高爾夫、網球、F1賽車等等運動項目，吸引著無數的愛好者，創造著驚人的利潤。比如，世界知名的法拉利、邁凱倫、威廉姆斯等F1賽車俱樂部，每年的廣告收入和贊助費動轍數億歐元，直接、間接帶動的汽車行業、輪胎行業以及服務行業的收入數以百億。在英國，曼徹斯特俱樂部的股票是盈利性最好的股票之一。美國安然公司的老板同時擁有一支籃球隊，俄國石油大亨阿布拉莫維奇拼命要購買英國的足球俱樂部，都是他們產業多元化戰略的一部分。

　　我國的體育事業大致承擔著兩方面的使命，一方面是推動群眾性的體育活動，促進全民健康；另一方面，則是以“奧運戰略”為主的競技體育，使體育發揮奪金牌，為國爭光，從而振奮民族精神的作用。應該說，多年來我國體育戰線較好地完成了上述兩方面的任務，取得了明顯成就。但同時必須看到，我國體育基本上保持著“事業化”的特征，花的是行政事業費和國家財政撥款，行政的、計劃的色彩很濃。在體育產業化方面，我國并沒有與國際接軌，存在較大差距。

　　一次失敗的嘗試

　　事實上，正是認識到體育產業化的發展趨勢，我國體育主管部門從1994年推出職業足球聯賽，開始了體育產業化的試點。

　　在職業足球聯賽推出的一段時間，收到了不錯的效果。首先，吸引了一批投資者，特別是一些民營企業為足球投入了巨資。據不完全統計，11年來，各企業的直接投入高達100億元。其次，創造了一個巨大的市場。在成都、西安等“金牌城市”，最火爆時每場比賽的觀眾多達數萬人，電視轉播的收視率也不斷增加。第三，吸引了贊助商的興趣。2001年和2002年，職業足球聯賽的冠名權、轉播權總收入分別達到1.06億和1.2億。包括萬寶路、西門子、百事可樂、飛利浦、佳能、現代、恒源祥等國內外大廠商都曾提供高額贊助。最后，拉動了足球彩票、足球相關產品、足球專業媒體等行業的發展。

　　然而，近年來足球產業化的試點暴露出越來越多的問題：第一，投資者紛紛虧損。以2004年為例，12個中超俱樂部除大連實德略有盈利外，其余全部虧損，最多的一家預計虧損4500萬元，總虧損額約在1.7億至2.1億之間。第二，市場嚴重萎縮。一項調查表明，在今年前8輪比賽中，有58％的球迷表示沒去現場看球，甚至連電視轉播都不看。第三，贊助商打退堂鼓，西門子公司原計劃為三年的中超聯賽提供贊助，每年的冠名費高達400萬至810萬歐元，但在觀察了今年的聯賽后，該公司可能放棄計劃。而計劃一年贊助180萬美元的佳能公司，干脆決定只付50％。

　　在燒完了100億和付出了大筆贊助費之后，投資者和贊助商們看到的是中國足球即將崩潰的結果。于是，紅塔集團已經不玩了，還有越來越多的企業萌生退意。

　　試點失敗的原因

　　有人將中國足球產業化試點失敗的原因歸罪于中國足協的領導無能，歸罪于中國足球的“假”、“黑”、“糙”、“賭”等丑惡現象和極為低劣的比賽成績。而從產業化的要求分析，應該另有原因。

　　首先，中國足球根本沒有建立完善的產業化運行機制。投資者有俱樂部的所有權，卻缺少市場開發權和比賽經營權。聯賽不是按市場規律進行，而是用行政命令和計劃手段去組織，連比賽時間和升降級規則都可以隨心所欲地變化、更改。像足協那樣的機構擁有極大的行政干預權，卻幾乎沒有人去監督它。

　　其次，投資者缺少產業化戰略，追求短期行為。一些企業最初玩足球為的是借“打造城市名片”之名換取土地、貸款、減免稅等實際利益，或者是借足球謀取廣告、公關效應。因此，他們可以為了一時的比賽成績而不擇手段，由此造成了一些球員收入畸高，俱樂部之間搞“派殺”，乃至收買裁判、打假球等不正常現象。相反，在培養青少年等需要長期投入的工作上，許多俱樂部漫不經心，無所作為。

　　第三，缺少產業化必不可少的配套法律法規。11年的職業聯賽至今沒有出臺專門的法規，無法可依的結果必然造成出了問題用行政的方式，甚至“私下交易”的方式去解決。

　　最后，也是最重要一點，名為產業化卻根本無視市場需求，無視球迷這一特定消費者群體的基本需要。在體育產業化發達的國家，球迷對于俱樂部的一切事務享有極大的知情權、參與權，甚至決策權，可以隨時查詢俱樂部的財務狀況，可以投票選舉俱樂部主席。而在我們這里，球迷完全被排斥在俱樂部事務之外。請問，缺少了忠誠的球迷，市場在哪里？

　　在全面建設小康社會的過程中，站在發展先進文化，不斷滿足人民群眾多樣化物質文化需求的高度上，體育產業化是必須解決的新課題。發展要有新路，改革要有新突破，為了包括足球在內的體育產業化的發展，主管部門需要盡快拿出新的舉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