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日前結束的資訊科技與風險投資峰會上,我們仿佛看到了這樣一幅圖景:在新經濟的天空下,企業與VC像兩個獨翼巨人,他們渴望相互捆綁在一起飛翔,但是,天空仍有烏云,巨人翅膀的力量也并不對稱。
在將新的技術轉化為商業模式方面,VC無疑是最好的、最有力的推動。互聯網的出現,使與之相關的應用技術如山洪爆發,巨大的技術容納和應用之間形成的落差,使數字化的洪流為創業與投資都提供了強大的動力。幾乎每個人都能利用互聯網創業把Internet普及、轉化到現實的服務中去。
幾乎沒有銀行愿意去幫一個“亞企業”創業,只有理念、團隊的新經濟創業者,在初期根本無法讓銀行有興趣。“銀行與VC公司不同路,銀行不直接介入資本市場,銀行也不會一開始就進入拿到VC的企業,一定是等到有明確的規模、市場后才會進入。”中國招商銀行萬建華副行長如是說。
沒有一個人能給出一個準確的數字,描述在中國的VC總數和資金總額,深圳創投的副總經理闞治東[微博]說:深圳有20多家,我相信全國有超過100家機構。深圳創投是花錢較爽手的VC之一,去年8月成立,有7億資金,到目前已投了超過3.5億,投了40個項目,不過,他們的吸募能力超強,現在已有了超過30億的投資能力,然而像深圳創投這樣的大方人家并不多。
納斯達克[微博],VC的滅夢年代
納斯達克的萎靡,沉重地打擊著VC們高昂的熱情,11月初,搜狐的股價只有3美元多,甚至有被納斯達克摘牌的謠言傳出。
沒有人再相信IPO的神話了,一個預期的上市時間表,差不多等同于一張廢紙。VC不是慈善家,他們進入就是為了退出,IPO的退路收窄,不能不令VC們進入的步伐緩慢而凝重起來。
Crystal是新浪的17個投資方之一,Crystal的執行董事曾煥哲雖然不肯透露在新浪的比例,但今年4月股市的大跌,也讓他高呼:“非常驚險,我們原始基金投的12家公司中,有7家已經上市,股市暴跌,在30天內我們損失了2億美元,我們所投公司的市值從8億降到6億,不過,想想我們的成本不過3000萬美元,也就沒什么好抱怨的了。”
VC絕對是貪婪的,正如曾煥哲所言,賺不到20~30倍就不想投了。更何況,在中國賺到錢的VC并不多。
“我們不是產業資本,我們是金融資本,我們肯定是要退出的,VC最理想的出口是IPO,資本市場這個狀況對我們是個挑戰,在中國賺錢的VC不多。
“VC投資中國有兩大高潮,一次是在小平南巡后,第二次就是近期的高科技浪潮,海外的基金剛把資金募集好,資本市場就下滑了。對于中國的公司而言,海外上市就更難實現,創業者必須有一個理性的認識。”IDG中國區的副總經理王樹對目前Nasdaq的狀況不樂觀。
沉重的納斯達克,在太平洋的彼岸,也把嚴寒的氣息帶到了太平洋的西岸,剛剛成長一年的香港創業板同樣不景,人們開始懷疑明年的深圳二板會不會生不逢時,一出世就未老先衰。
深圳創投是政府背景的VC,闞治東認為香港創業板的問題在于過分關注企業的高成長性:“上市企業的成長性決定了創業板的成長性,內地的二板不會像香港的一樣,可以看出,在挑選上市企業時,我們不僅會注意成長性和科技含量,還會更考慮他的盈利能力。”
VC的慎重,有他們的難處所在。Witney&CO.也是一家VC公司,資金來源于如GM這樣的一些大企業,還有部分甚至是老人們的養老金,來了6年,在中國的項目只有兩個,其中一個是易趣。Witney的Brian說:“VC受的壓力也很大,給我們錢的人說,不要去哪兒哪兒投資。但你不能只看Nasdaq目前的困難,這樣子你會失望。”
美國朝陽財團的總裁萊森是紙網的投資方,這個猶太裔美國人的一句話對這一時期的表述是最生動和準確的了:“從前的投資者是跟著創業者一起發夢,現在的投資者沒有夢想了。”
像為共產主義一樣去犧牲
僅僅靠一個Idea就可以拿到錢的時代,永遠地一去不復返了。哪怕是種子資金,也不是僅有優秀的團隊就可以輕松獲得的。
“CIG的投資僅限于種子資金階段,從創業到VC來投錢,還有一段差距,例如你的商業模式不夠成熟,技術還沒有基礎,團隊還不夠專業。”CEO吳敏春領導的CIG并沒有遍地播灑種子。
VC都在等待,等待企業們自相競爭后留下的那個最強壯的領導者。王樹說,Internet也像International一樣,一定要有犧牲。
你無法去責怪VC們的殘酷,因為這個市場的天性就是殘酷的。VC的腰包已經是越來越難掏了,其背后不言自明的市場原因,就是競爭已經進入到一個相當白熱化的階段,誰也無預測最后的勝利者是誰,而曾煥哲最溫柔地估計一下,也認為75%的Internet企業會去死。
而更促使這種速死過程完成的是VC們都抬高了邁進他們辦公室的“門檻”。IDG在中國只投IT業,他的中國區副總經理王樹說:“別的我們也不懂”。“ICP在目前的情況下很難賺到錢和拿到錢,這和賣雞蛋是一個道理,供大于求,也就賤了。軟件方面的有希望,但太底層的技術也沒戲,我們認為做InternetStructure的還有希望。
“我們的要求提高了,我想推廣一個理念,那就是:速度,我介紹你和VC談的時候,一定要強調你比別人強多少和快多少。”
Crystal對強多少的理解應該比較有代表性。首先是技術,有水源性技術的公司,Crystal才會喜歡,只有有了水源,才能生生不息,曾煥哲舉例說明:“當年美國開發西部,人都去占土地,但聰明人還占水源。”其次是挑人,始創者是考察重點,但CEO、CFO都要一查到底。第三是考察是否有很大的市場。同為VC的SuNevision公司的Daniel也認為如果你的軟件只適合中國,而不能去國際市場,VC們可能也不會理睬你。
“坦白地說,我們認為現在不是真正的投資時間,我們關注他們的各個方面,像成本控制、策略設計等,但要真正進入,還不是時候。我們的工作還不是很有意思,因為我們還沒有找到勝出的公司。”Witaey&Co.的Brian這一番話,多少會讓人有些心灰意冷。
而王樹給企業們的建議則更直接:要奮斗就會有犧牲,要想一想自己是不是個Winner,能否撐到環境好轉的那一天。
要撐的日子一樣不好過,吳敏春對支持下去的定義是:逼著公司把利潤往上升,把運營的費用降低重新審核這些標準;贏利和運作的兩條線,一條花錢,一條賺錢,就看這樣的兩條線是否能提早交叉。更重視的是企業的贏利和成長空間。SmartMoney,要不要你管
中國是VC的戰略必爭之地。
言其為戰略要地,正如曾煥哲所言:有華人的地方,Internet就一定會很發達,日、韓比不上中國大陸、香港、臺灣和新加坡,這與華人文化有關系,華人與Internet就像火和油,一碰上就會很蓬勃。目前看,亞洲的互聯網比美國晚了2~3年,到2003、2004年,亞洲的上網人數會超過北美。
但大量的資金卻并沒有來到中國等待機會。
光子網的CEO吳思源說:“我聽說海外的VC只是將幾個百分點的資金放在了我們中國。”
吳敏春曾是紐約SchwendimanTechVC公司的顧問,她認為:“其實來到中國的風險投資還是很少,大量的資金還在海外。在國外,風險投資這個圈子還是很嚴格的,外面的人很難打進來。我們也聽說了這樣的笑話,在sandhill隨便敲個門,就可以找到錢了;其實這是一種誤解。每個風險投資商一年要看幾千份的商業計劃,能成功的只有1%。”
雖然不用說也知道是好的項目在找錢,錢也在找好的項目,但大批的企業擁擠在VC門外,等著一親天顏的狀況,卻是不爭的事實。
Crystal在1000家公司里,只投1~2家,平均投資只有0.1%~0.2%,曾煥哲一天要看50個案子,如果頭45秒還沒說個大概的也沒希望了。
在CIG這次在深圳操作的峰會上,一批要求融資的企業都照亮了我們的眼睛:AmbowFounder是一個柏克萊大學的女博士,目標遠大,想做e-learning方面在中國的領袖,總部在硅谷,技術在美國做,市場細分也出色。
Zee,做管理軟件的,同樣有上好的理念,把包括ERP在內的一攬子管理軟件全部打包,放在互聯網的平臺上,費用低,維護容易。
i689全國電子元器件交易平臺,商業模式明確,對大客戶用e-Channel,對小客戶用e-Marketplace,能降低平均成本70%。Ambow想要300萬美元,預計2004年能賺1億美元。Zee想要500萬美元,3年內實現5%市場占有。一批進入幼年成長期的新經濟企業開始了新一輪的“吸血”。
VC會偏愛誰?一個才呱呱墜地的新生兒,還是一個光著屁股,蹣跚開始爬行的幼兒?
CIG的融資和戰略發展副總裁葉衛剛表示,VC并不太關注是要成長,還是要生存的企業,VC只關心回報。不過,企業從自身角度出發,對VC,都希望得到他的偏愛。
吳思源還是一個在上海交大讀博士讀了兩年的學生,不過,他已經是他創立的光子網的CEO。與一般學生有著天壤之別的地方是,吳思源對VC和企業的理解十分獨特深入:“我們今年才成立,是一張白紙,成長了一段時間的企業,吸引VC并不一定有利,他們的商業模式很多未盈利,而且運營的包袱重。”
沒有人再敢燒錢了,紙網的丁珂說:“我們不敢燒。”一批融資的企業紛紛開出目標市場占有率、所需金額和盈利時間表。但VC們對盈利時間表已沒有興趣,葉衛剛和點金網的總監羅威俊都說:基本不看,因為很難相信。
美國的文化使風險投資的Smart成分少很多,因為投資人較少去管理創業者,而在中國,VC+創業人的這種同舟共濟新經濟模式,文化內涵又有一些差異。
CIG明確地提出要在商業模式和市場運作提供指導,以降低VC的風險,強調與企業捆綁式成長。
Crystal認為錢只是一部分,不是管你,而是幫你。
領情的中國企業不少,光子網還沒拿到錢,不過吳思源說,他挺接受VC派個VP或CFO來,他自己的CEO也可以讓出來,吳思源很喜歡SmartMoney這個概念,這種Smart不只是管理,還有經驗上的和資源上的,他就特羨慕IDG的媒體資源。
一切都在緩慢的進展中上升,能否飛翔,將視乎企業的壯大,只有你有強壯的右翼,VC才愿意把他強大的左翼綁過來。(本報記者周慕明/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