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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hmsebhyy.com 2000年09月15日 08:53 國際金融報
今年6月份以來,泰國、菲律賓、印度尼西亞等亞洲國家的貨幣一度出現劇烈波動,與美元的比價曾在最低價位上持續較長時間。亞洲開發銀行于日前發出警告,亞洲經濟復蘇步伐可能放緩。因此,亞洲金融危機會否重演1997年一幕令世人關注;國際社會對亞洲經濟前景的預測、看法也不盡相同,甚至大相徑庭。 亞洲經濟復蘇 基礎依然脆弱 許多經濟政策團體和智囊團都認為亞洲經濟已經步出1997年的金融危機,在未來一段時期內將保持強勁的增長勢頭。例如,太平洋經濟合作理事會曾預言,亞洲地區的經濟增長率將由1999年的3.9%上升到今年的4.9%。然而,在亞洲經濟蒸蒸日上之時,近來許多經濟專家卻對該地區經濟增長大潑冷水,給亞洲經濟的樂觀前景蒙上了一層陰影。這些經濟學家堅稱,亞洲經濟復蘇是建立在脆弱、動搖的基礎之上,在很大程度上依賴于持續增長的美國經濟和對美國市場大量的出口。 最近,美國《華爾街日報》發表了美林證券亞洲經濟分析師比爾·貝爾切耳的一篇文章《如果美國打噴嚏……》。該文指出,亞洲經濟復蘇之旅正逐漸失去動力,其復蘇主要依靠于美國經濟增長,特別是高技術部門的增長,這是相當危險的。一旦美國出現需求下降,亞洲經濟嚴重的結構性不合理問題將再次暴露無疑,特別是沉重的債務負擔幾乎與兩年前沒有什么區別,就像大海退潮之時,海底的殘骸將一覽無遺一樣。 現在最大的擔憂是亞洲經濟過重地依賴美國市場,其復蘇很大程度上是由美國消費者推動的,美國人幾乎購買了所有亞洲生產的商品,從印尼制造的運動鞋、泰國的絲織品到菲利賓組裝的英特爾芯片。美國已成為東亞國家出口品的最大買主,占泰國、馬來西亞出口量的20%,菲律賓出口量的30%,就連東南亞國家之間零部件、原材料等貿易,最終也是為了生產出口到美國的商品?梢姵隹谫Q易對亞洲經濟復蘇的重要性。 基礎脆弱的另一表現在于亞洲地區的股票市場。亞洲各主要股票交易所在過去幾個月內都出現過大幅下跌。例如東京日經指數從4月中旬的20880點下挫到6月份的16000點左右,香港恒生指數由3月底的18300點下跌到5月底的13720點,韓國主要股指也由915點下跌到655點,新加坡、泰國、印尼、菲律賓的股票市場也好不到哪兒。因此,有經濟專家指出,“亞洲經濟復蘇”的口號實在有點難以讓人恭維,最多只能是危機中的一次“反彈”而已,而且還主要歸功于亞洲地區貨幣供應量迅速增長的因素,如果剔除這一因素,那么兩年前該地區爆發金融危機的潛在問題依舊存在,亞洲經濟復蘇純粹是一個假象,其背后沒有實質性基礎。 危機若再起 泰國又當頭 1997年亞洲經濟奇跡終于走到盡頭,各種潛在的問題最終統統爆發進而演變成一場金融危機。當時泰國貨幣受到強大的壓力而被擊垮,成為那場危機的直接導火索。兩年過去了,除了韓國進行了較為徹底的經濟結構改革外,許多亞洲國家基本沒有對本國經濟結構做過激進的、基礎性的改革。比如,印尼本身國內政局動蕩,根本沒有資金進行這項改革,日本則因缺乏政治意愿而基本維持舊的經濟體制。 現在種種跡象暗示亞洲經濟可能再次陷入困境之中,而泰國可能再一次充當第一張多米諾骨牌的角色。 泰國政府在過去四個月內被迫兩次進行干預,以穩定泰銖,但是幾乎是無功而返,沒有根本解決泰銖的問題。泰國中央銀行曾于7月26日在倫敦外匯市場上入市干預,試圖提升泰銖的匯價,因為當時泰銖幣值已跌至1999年9月以來的最低點。 事實上,亞洲地區國家政府疲于奔命應付本國貨幣不斷貶值遠不止泰國一家。在市場上通常追隨泰銖的菲律賓比索兌美元的比價在7月27日亦降至最低水平。印尼盾和新加坡元分別降至1998年10月和9月以來的最低點。 此外,泰銖一直是該地區各貨幣之中表現最不穩定的貨幣,其走勢也一直為人擔憂。自1998年以來,泰銖基本處于一個下降通道,即使在1998年3月至5月和1999年10月至12月間有兩次短暫的反彈,但都未能扭轉其總的下降趨勢。其實,東亞各國和地區貨幣的走勢十分雷同,比如菲律賓比索、印尼盾的比值一直動蕩不穩,且走下坡路。面對這種情況,經濟狀況稍好的韓國、新加坡不得不使其貨幣貶值,以保持與本地區對手的競爭力。 那么究竟是什么因素使剛剛出現曙光的亞洲經濟可能再次陷入危機之中呢?第一,亞洲還沒有真正從1997年的經濟崩潰中恢復起來,其經濟基礎仍然十分虛弱;第二,美國經濟持續上升及美國利率不斷調高,在外匯市場上對亞洲貨幣形成巨大的拋售壓力;第三,亞洲的政治、社會動蕩再度加劇,削弱了投資者對該地區的投資信心。 現在,不管怎么說,國際社會對泰國經濟的信心已經是負面的。確實,在國際貨幣市場上已經對此表示了不安,亞洲地區的其他國家也面臨著同樣困難的經濟和政治形勢,這一地區及國際社會對該地區經濟遲遲不能得到真正的復蘇而倍感沮喪。東南亞地區經濟、政治的動蕩已經互為推動,造成一種惡性循環,可能威脅到將該地區再次推入經濟、金融危機的深淵之中。一旦泰國政府無法控制泰銖不斷貶值的局面,菲律賓比索也必將隨之大跌,印尼也可能重新陷入貨幣危機,到時將不得不呼吁其鄰國提供技術援助以支撐不斷下滑的印尼盾。 菲律賓總統埃斯特拉達在7月24日發表的國情咨文中指出,菲律賓比索貶值是由于受“新的亞洲病毒感染”。泰國中央銀行似乎尚有足夠的力量來稍微推遲這一危機的發生。如果泰國經濟撐不住,將肯定殃及菲律賓和印尼。盡管馬來西亞早已對貨幣進行了控制,但是一旦亞洲地區真的再次陷入危機,該國也將難以幸免。 如此看來,東南亞好像真的再次處于經濟危機的邊緣了。這樣,國際社會提供援助、進行干預以平息危機苗頭、維持該地區穩定的努力可能不會有什么效果。因為國際貨幣基金組織和其他主要國家盡管可以使貨幣保持一段時間的穩定,但是貨幣動蕩只是核心問題的癥狀,而不是問題的本身。 更為重要的是,亞洲地區發生貨幣危機反映出該地區缺乏為其銀行系統重新融資的能力,這在根本上是由于該地區尚未建立起一種資本形成的有效機制。只要亞洲地區為了保持社會的穩定,繼續維系那些沒有效率的企業的生存,那么該地區重建其經濟的想法將是可望而不可及的,經濟危機發生的陰影將始終籠罩在該地區。 克魯格曼、薩克斯看法相左 針對亞洲經濟風云突變的形勢,曾經因準確預測1997年亞洲金融危機爆發而名聲大噪的美國普林斯頓大學經濟學教授克魯格曼近日對亞洲經濟又進行了一次預測。在香港舉行的亞洲景氣預測座談會上,克魯格曼發表了題為“亞洲與世界”的專題演講。他認為,亞洲將會再有一次金融災難,因為1997年金融風暴之后,一切的基本面、管理組織與規則都未有實質性改變,仍然是短期資金在主宰資本流動的起伏,新興市場依然充斥高杠桿投資,此風氣甚至已入侵到部分發達國家。同時,亞洲國家并未有任何改革,關于國際金融架構改革提案的聲音也正在點滴淡去,至今并未促成一個新的布雷頓森林協定,也沒有巨額的資金來協助解決危機國家的貨幣流動性問題。因此,亞洲仍有可能重蹈1997年的覆轍。克魯格曼指出,亞洲地區現在最令人擔心的不是泰國而是日本。日本雖然是當今最富有國家之一,卻有一大堆問題,雖然是一個債權國,卻又陷入長期的經濟不景氣之中。盡管日本把傳統的振興經濟工具用到極致(包括長期的零利率政策與戰后規模最大的景氣刺激計劃),卻仍然深陷麻煩和困境。令人擔憂的是,日本這種獨特的慢性冷危機是否會影響、蔓延到整個亞洲地區。 克魯格曼警告道,現在亞洲正處于一個新危機密布的環境中,1997年的亞洲金融危機不會是最后一次危機。 在新加坡舉行的另一個關于亞洲景氣預測的研討會上,被譽名“全球可能最重要的經濟學家”的哈佛大學經濟學教授杰弗雷·薩克斯則與克魯格曼持相左的觀點。薩克斯堅稱,他對亞洲經濟前景持樂觀態度,并極力贊賞馬來西亞將一個熱帶的以農業為基礎的國家建設成一個全球著名的電子產品出口基地。 薩克斯在其演講中指出,亞洲地區的經濟、金融危機主要源于金融市場的動蕩與沖擊,而不是源于現在許多人所認為的是亞洲社會某些基礎性設施脆弱的因素。他說,“我堅信亞洲經濟將平穩發展,至今沒有任何跡象表明亞洲經濟出了什么問題,也沒有任何理由可以使我改變對亞洲經濟一貫的樂觀看法,亞洲經濟的基本走向看起來正在朝正確的方向發展。” 薩克斯批評了國際貨幣基金組織在處理1997年亞洲金融危機時的做法。他認為,亞洲地區經濟的高速增長其實并不是什么奇跡,歸根結底是由于該地區在過去30年間充分運用其非凡的聰明才智及善于吸收和有效運用外部地區的先進技術,在短期內迅速積累了相當多財富和資金。薩克斯反問提問者,“世界上有哪些國家能夠做到每年將國民生產總值的30%進行再投資?在不斷增加人力資本和物質資本投入的情況下,保持利潤率的穩定,只有亞洲地區國家比如新加坡、馬來西亞能夠做到這一點! 根據薩克斯的看法,馬來西亞等國正是通過吸收全球的大型國際公司的直接投資這一簡單的做法,使該國在技術進步方面蛙跳式地發展。這也是亞洲地區得以迅速發展的重要原因。薩克斯最后指出,亞洲地區現在緊跟全球經濟增長的脈博,絲毫沒有再度步入危機的跡象,F在亞洲地區若想保持這一發展勢頭,關鍵在于重新考慮教育戰略,在人力資源及研究開發方面花大力氣。 經濟復蘇 還靠內需 正當經濟界對亞洲地區可能再次陷入危機之中議論紛紛時,美國J.P摩根公司亞洲地區研究部門主管戴維·費爾南德茲卻一鳴驚人。他駁斥將亞洲經濟復蘇歸功于依賴美國經濟強勁上升和美國國內市場需求的論點。他認為,“事實證明,亞洲經濟的復蘇主要靠該地區國內需求的拉動,這種國內市場需求在今后幾年仍將成為亞洲地區經濟增長的關鍵因素! 美國一家著名的研究組織Conference委員會曾預言,美國經濟增長步伐趨緩,到2001年中期經濟增長率將降至2%,遠低于1999年的4.2%和今年預測的5%。此言一出,對亞洲地區經濟是一個不小的打擊。但是,J.P摩根公司卻指出,“即使亞洲各國對美國出口有所下降,也不是什么大事,因為該地區國內需求已經啟動,這才是維持該地區經濟復蘇的主要動力。” 目前,亞洲地區家庭消費仍趨旺盛,勞動力市場仍舊趨于不斷改善,與1997年亞洲金融危機時真實消費支出大幅度下降相比,現在的消費支出水平反彈已經算得上十分高了,并且這種反彈趨勢還在進一步加強。例如,新加坡的私人消費支出在第二季度增加了8%,本季度可能增加9.1%,這是其國內經濟增長的關鍵因素。韓國的消費支出水平在近2年來已經持續上升。勞動者收入和勞動力市場不斷得到改善,這將可能有助于消費支出的提高。 此外,除了各國國內需求的增長因素外,日本經濟逐漸走出困境也將促進亞洲地區的經濟增長。在亞洲地區,從日本經濟復蘇中獲益最大的國家將是日本的重要貿易伙伴———馬來西亞、菲律賓和新加坡,這些國家對日本的出口增加勢必有助于促進它們的經濟增長。 值得一提的是,亞洲地區信息技術產業的迅速發展也是使亞洲經濟繼續保持穩定增長的重要因素。這一有利因素完全可以抵消由于美國經濟可能下降所帶來的負面影響。全球信息技術產業消費支出的增長期望仍將至少保持18到24個月,這樣亞洲地區的韓國、新加坡、臺灣和馬來西亞由于是全球技術出口的集中地,因此信息技術的穩定發展,將驅動亞洲地區經濟繼續增長,不至于陷入經濟危機之中。 經濟前景 樂觀為主 亞洲經濟前景究竟如何呢?著名智囊機構“太平洋經濟合作委員會”于近日就亞洲地區及相關國家的經濟前景進行了預測。該機構認為,盡管碰到美國經濟可能將于近期調整的影響,但這絲毫不會動搖亞洲經濟復蘇的實質性基礎,除非美國經濟突然出現巨大的下挫性調整。 太平洋經濟合作委員會預測,總體上看,東亞地區經濟增長率將在1999年3.7%基礎上增至2000年的4.9%,2001年則可能降至4.7%。 就具體國家和地區而言,太平洋經濟合作委員會認為,中國內地今年的經濟增長率將達到7.3%,2001年達到7.6%;香港2000年經濟增長率將為6.8%,2001年達到4.7%;日本2000年將為1.2%,2001年達到2.1%;韓國今年可能達到5.9%的增長率;馬來西亞今年可能為6.3%,明年達到6.8%;而眾矢之的的泰國在去年增長4.2%的前提下,今年仍將達到4.4%的經濟增長率,到2001年則可能達到4.5%。 由此看來,盡管最近一段時間亞洲地區國家的貨幣確實一度在外匯市場遭到打壓,引起國際社會的關注,對亞洲經濟復蘇及未來前景表示了極大的懷疑甚至否定。但是,亞洲地區經濟遠非兩年前那么脆弱,即使存在這樣或那樣的問題,畢竟尚未達到不堪一擊的地步。同時,客觀分析亞洲地區的經濟結構及其國內市場需求,不難發現亞洲經濟危機重演的可能性并不大。然而,此次由泰國貨幣貶值引發了其他亞洲國家貨幣接連貶值的事件,也進一步提醒亞洲地區在經濟復蘇之路上來不得半點松動,亞洲經濟真正跨入新的經濟發展階段尚需付出更大的努力。(吳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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